第48章 口径即是正义？

下午五点半，林迈盯着主控屏幕笑出了猪叫，也许是憋的时间太久了，他突发奇想戏耍了那群朝圣者一番，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只是此时的林迈，还不清楚对方把他当成了海兽。
【射程三千米，射速大约每分钟两发，一艘船有8门主炮，两艘船组成一个阵地，就可以实现间隔频率2秒左右的不间断射击；
只是那种行星特有的不确定性同样影响着他们，炮弹的命中率很低，第一轮16发，仅有3发打在船体范围内。】
林迈在纸上写下一段话，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即使可以直接口述日志，但只要有时间，他仍旧愿意写下来。
他本来以为对面可能会撤退，正准备返回主控台开始他的表演时间，但那两艘船竟然加速靠了过来，一直到了千米左右的距离才停下；
然后在林迈好奇的注视下，从战舰正前方的夹层中，推出了一门巨大的铁炮，那玩意大到占据了四分之一左右的船体宽度，炮管隐藏在船舱中，不知有多长；
纵然林迈明白那东西依旧不可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物质结构上的认知差距让量变失去了意义，但他仍旧赞叹人类血脉中永存的记忆：口径即是正义！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海面，铁炮的后坐力甚至让银星号后退了几十米，那比人还大的炮弹划过一道优美弧线，直奔遨游号而来，林迈愣住了，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惊叹它的尺寸；
而是弧线太过优美，那是标准的抛物线，绝对没有任何误差！
也许是看惯了不确定世界中的种种违和感，当那熟悉的，物质本该有的规律再次出现时，林迈甚至觉得这不正常。
这确实不正常，包括开炮的简虎也这样觉得，物质不确定性困扰整个上元城邦太久了，导致炮手是一个非常憋屈的职业，首先你要能瞄准，其次你运气要好；
虽然一千米的距离不远，但想正中靶心，那也是万中无一的概率。
只是这枚炮弹仍旧在距离海兽几十米的高空便爆裂开来，唯一不同的是，因为巨大的动能冲击，海兽开始后退；
它胆怯了！它的那种无形护盾是有限的！
简虎再次兴奋起来，他大吼着指挥手下再次填弹，随后祈祷一番，调好角度。
又是一发正中靶心，太棒了，这种感觉太过美妙，以至于让他觉得能否击杀海兽都成了次要的事情，连续两次正中靶心，这事能吹一辈子，只要过了今天，他就是上元第一炮手！
与此同时，主控台前的林迈一样陷入兴奋之中，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1千米，这似乎是不确定性失效的临界距离，也正是生物干扰波的覆盖范围。
波是独立传播且不会消失的东西，但如果两列频率和振动方向完全相同的波，又恰好振幅一致，则有可能出现干涉相消的现象；
他不确定这是否就是真相，但至少提供了一种可以自洽的猜想。
为了尽快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决定立刻结束这场无谓的闹剧，于是他下达了命运的通牒：“开火，告诉他们口径并不一定就是正义，对物质的理解才是！”
随着激光炮的顶盖再次升起，那挺只有130毫米口径的细长炮管再次出现在锥形的顶端。
今天是简虎一生中最兴奋的一天，也是他的最后一天；
当他准备继续轰出第三炮时，一道刺目的光线出现在海面上，它从海兽的顶端发出，只一瞬间便跨过千米距离，沿着铁锚号的最左侧开始快速抖动，按照波浪的轨迹上下反复且不断右移；
他看见同为精铁龙骨的友舰燃起熊熊大火，随后四分五裂，那光线仿佛世间最锋利的刀，快速且残忍的切割着一切，直至来到银星号的边缘；
所有人都在尖叫，少年郎吓得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有人试图跳水逃命，但那柄光刀的速度太快，还没等他看清人间的恐惧，意识就已经凝固下来；
隐隐约约的，他看到了蔚蓝的大海，听到了鲸的呼唤，他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烙饼，那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他想起妻子临死前的叮嘱，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我做到了，我一直没有再娶，我把他抚养成人，给了他无尽的财富，并带着他来到充满机遇的天南，他一定会成为下一任银星执政官，你，看到了吗？
大海啊，我所有的青春，我来了……
也许是感情的共性，林迈实在不忍继续看下去，他来到房间另一侧，打开舷窗，静静地眺望着无尽海面；
只是大副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敌方有人逃跑，是否追击？”
“什么？”
林迈快速返回主控台，只见一个身影带着淡蓝色光芒冲天而起，那身法他太过熟悉，一下便猜出其中的缘由，好家伙，孟然竟然还有同伙！
“激光炮继续射击！”
“遵命。”
然而激光束越过一千米的界限后，不稳定性再次显露出来，即便以飞船处理器的响应速度，仍旧让那人迅速远去。
等到一切平息，林迈看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残骸断肢，无奈叹了口气，在他漫长的探险旅途中，见过太多文明的兴衰，也看过太多的死亡，不同文明之间为了争夺生存空间，灾难不可避免；
但此刻的他仍旧有些意难平，只命令大副向北航行十公里，离开了那不详之地。
……
傍晚六点半，赵玉正在组织南风商号的工人们沿着临时营地布置铁丝网；
这是最新的电报里提出的防守建议，把临时营地直接撤到了距离南风东门只有几公里的地方，主动让出了环形山的有利防守地形，并把工厂里唯一的雷电法器搬到营地中；
现在工人们正在布置挡在东面的一圈铁丝网，而它们从沙石的缝隙中延伸到营地，与雷电法器相连；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完全不懂，但反正组织说行，那就一定行。
当然，南风的地形本就是西高东低，即使退到了这里，赵玉也仍旧可以找到一处山崖，戈壁滩的情况清晰的通过望远镜展现出来；
天色渐暗，他已经可以望见海岸边多如牛毛的战舰，已经可以看到第一批登录者在戈壁上开始建立营地，当然也可以看到正有几个小队陆续深入。
好在那几支队伍只是稍作探索就返回了岸边，这让赵玉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他看着正在恢复伤势的黄灵月，捂着胸口说：“但愿今晚平安。”
可是话音刚落，只见更远的海面上，一道蓝色流光坠落到黑色战舰上，随后整个海岸开始骚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