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赤沙群岛（一）

离开天南七天后，舰队已经向东航行了千余里，终于在茫茫大海中再次见到了陆地。
那是一片岸边尽是赤红细沙的岛屿群，中央一座椭圆形主岛长近十公里，周围四个小岛环抱于东北方，在空中看上去像是海洋中巨大的红色眼睛。
已经多日没有见到陆地的众人皆是欢呼雀跃，林迈心中也落下一块大石，这至少证明了朝圣者们提供的海图是正确的，考虑到这一周大家的奔波劳累，他决定全体休整三天。
当晚，林迈躺在摇椅上，看着漫天繁星以及海岸边排成一条长龙的火光，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名冲进原始社会的海盗头子，队伍越拉越大，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广……
可是第二天一早，匆匆赶来的卫兵，就让他明白，自己这个海盗头子竟然被别人给偷了！
“什么，二号军营丢了800斤物资！”
卫兵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只默默地说：“是807斤，主要是食物和水，也有少量被褥。”
“好，很精确。”
林迈夸赞了卫兵一句，心中反倒乐了，这么多东西，体积再怎么也有小半个立方，能在哨兵的眼皮底下拉走，对方到底何方神圣！
能林迈来到二号军营的时候，吴心若和布罗尔已经正在现场记录着什么，黄灵月则带了一队修士向东北方未曾到过的区域开始搜索。
“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林迈对吴心若问道，后者皱着眉头说：“根据哨兵汇报，他们昨晚没有发现任何陌生人，周围虽然不断有野兽活动，但受到营地阵法与篝火的威慑，根本没有敢靠近的。”
她拉着林迈来到墙边的一处木板处，继续说：
“丢失的物资原本就是放在这的，早上伙夫来取水时才发现外面的阵法已经失效，地上即没有脚印，也没什么遗落物，干净的就像东西自己凭空蒸发一样。”
林迈跺了跺脚，也没有找到有地道之类的东西，况且这下面都是坚固的岩石，又在营地的中心位置，也不具备挖地道过来的可能。
他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一起内部贪污事件，但问题是舰队又不是多股势力拼凑起来的，所有的十个营都在林迈的直接控制中，就算偷了东西又不能变现，也没地方藏啊？
很快，黄灵月也带来了毫无收获的消息，众人一直折腾到天黑也没有找到原因，于是林迈决定把所有的岸上物资集中到一起，他要亲自值守。
这要命的好胜心！
深夜，海风吹的篝火不断摇曳，逐渐刺骨的寒意让林迈也不自觉紧了紧外衣，他靠在如小山般的干粮堆旁边，还在读那本问吴心若要来的《赞美黄金时代》；
里面描述的场景在林迈看来，大致属于第一次工业革命后的地球风景，一切充满希望，但又少了那种社会层面的压抑感，多了许多浪漫的、柏拉图式的幻想。
一阵脚步声传来，吴心若缓缓走来，坐到林迈身旁；
“真的要守一晚啊。”
“那还有假，虽然几百斤物资不多，但这不等于给了我一巴掌吗，怎么也得找回场子。”
“但你在这，估计盗贼就不会出现了。”
“不，他们一定还会再来。”
吴心若给篝火加了些木柴，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昨天可能没有留意，二号军营的那批物资，是以干粮为主的，水只有两桶，对方拿走了700多斤食物，只有几十斤淡水，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些水都不足以匹配食物的分量。”
“你是说他们一定还会再来偷水？”
林迈指了指正前方垒起来的一大堆木桶，笑道：“所以我才靠在这，一直盯着水桶，12艘战舰都稍微离岸了一段距离，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憋到什么时候。”
紧接着，两人的话题又转移到了城邦黄金时代上，在那一段段精美的诗歌中，吴心若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故事。
“妈妈经常会做很多精致的小蛋糕，我们带着它去到贫民学校分给那些可怜的孩子，她说在久远的黄金时代，所有人类都可以吃上这些美味的食物，而科技倒退是物资匮乏的根本原因。”
“从那时候起，我就立志让人类重回黄金时代，我想让人们远离饥饿与战乱，但不知为何，如今城邦却比那时候又衰落了不少，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倒向朝圣者，如果妈妈还活着，她一定很失望。”
林迈看着她闪烁着悲伤的眼睛，伸出右手，向天而指：
“你可曾想过，人类不仅仅可以重回黄金时候，甚至还可以飞向天空，在一个很高的尺度上俯瞰这个星球，那种浩瀚是你在地面上永远都不会体会到的。”
“也是，做梦可以做的更大胆一些，如果有一天真的能飞上天空，记得带上我。”
少女终于露出了最近一个月难得的笑容，在摇曳火光下美丽的让人心醉。
只是远处的阴影中，一个带着冰冷剑意的少女默默转过身去，回到了她最熟悉的孤独之中……
林迈也不记得具体都聊了什么，只觉得尚且意犹未尽，晨光便划开了黑暗，整个赤沙岛开始苏醒过来；
但当今早的伙夫再次来取水时，一声惊呼让林迈回到了尴尬的现实：“这边的水又被偷了！”
他顺着声音绕过一个半圆，彻底呆在原地，只见垒在高处的十几桶水，分别插了一根长长的管子，那些管子似乎用某种胶质的物质制成，延伸到森林边缘，尽头处还有一小摊水迹。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
林迈自觉全程没有睡着，并且后半夜吴心若也在，俩人聊的如胶似漆，怎么可能睡着！
而他怎么说也是通天境界的感知，除非对面同样是通天大物并且刻印隐藏气息，要不然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把这些管子插进木桶里，更为离谱的是这种材质他见所未见。
反倒是吴心若摸了摸那些软管后，一脸震惊的说：“这东西我见过，是制作溶胶石的副产品，也叫做软溶胶，我离开家乡的时候，刚刚开始量产。”
经过吴心若的一番解释，林迈终于弄清楚了这东西是啥，就是把一种矿石熔炼后，使用特殊工艺进行分离，较硬的部分可以用来筑路，剩余的软质部分可以制作管道；
那么说这群偷水贼竟然同样来自城邦，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在城邦生活过很久的通天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