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唯物者

引力迷雾的故障让林迈烦心了很久，根据大副的分析，某种诡异波动让飞船发动机出现了短时间的紊乱，好在很快恢复了过来，全程不到5秒钟。
之后林迈专门发了一则无线电通告，说附近有海兽出没，让大家提高警惕，当然这只是件小事，赤沙群岛如今戒备森严，更有堪比通天巅峰的韦伯大师坐镇，也没人把这事放在心上。
游荡者舰队离开赤沙岛后的航行波澜不惊，他们既没有钻进传说中的恐怖漩涡，也没有撞见百丈水墙，甚至连岛屿都没遇到几个；只是林迈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窥视感。
就这样一直到了第五个月，当船上的淡水即将耗尽时，遨游号终于追上了舰队的行程，而前出百余里的侦察舰也终于望见了隐于晨雾中的烈日港。
瞭望台上的士兵发射了一枚信号弹，红黄相间的烟雾在距离港口数千米远的海面上飘荡着，仍旧是朝圣者的标准颜色。
“营长，咱们为什么又用起了以前的信号弹啊？”
已经换上了新制服的士兵望着正在悠闲喝茶的长官，后者吹了吹茶叶沫，一本正经的说：“这叫心理战，让对方摸不清咱们的底细，大家都别着急，今晚就在这过夜了。”
“啊！咱们不进港吗？”
营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那名士兵：“大海上是咱们的地盘，进了港口就是烈日城邦的地盘了，当然是等林迈大人到了再过去。”
可是第二天，当其它几艘战舰悉数抵达这里时，林迈却仍旧让所有人停在原处，9艘战舰一字排开，仿佛海面上的一道堤坝。
黎明号指挥室内，吴心若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把本子一合，问道：“距离港口就半天的航程了，咱们停这干嘛？”
林迈向上指了指：“咱们现在升起的是什么旗子？”
“朝圣者的烈火旗，这个你之前说过，只是演戏而已，毕竟目前烈日城邦大部分民众都偏向朝圣者一方。”
“所以这场戏咱们要演的逼真些，如果周龙清扫荡天南胜利归来，你猜他会怎么做？”
“派个信使去登陆，然后摆足了架子等烈日城邦出海相迎。”
林迈一摊手：“这不就得了，几个月都过来了，不差这一两天，狮子搏兔尚需全力，咱们没必要冒险进港，况且还能借这个机会，搞清楚哪些人才是真正的朝圣者爪牙。”
果然，午后没多久港口中就驶出了两艘装饰华丽的船只，等行至近处，林迈发现他们竟然在风帆上都画了圣火图案，船板上的装饰物更是喜庆非凡，乍一看还以为是接亲的……
等吴铭走过栈板来到黎明号时，目光在林迈身上打量了下，又扫过四周，却没有发现周龙清的身影，他有些诧异：
“几位营官我虽然叫不上姓名，但都有些面熟，只是中间这两位不曾见过，还有总督大人可否在船上？”
林迈哈哈笑道：“你是说周龙清吗，他已经被埋在了天南，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吴铭大惊失色，正欲后退，却被几名军官扭住了肩膀，而他的随从们则直接被缴了械，大多伏在地上不敢动弹，仅有几个刺头还在那嗷嗷乱叫。
“你们到底是谁？”
吴铭伸着头喘息着，船舱中的传来一道温婉的声音，听的他愣在当场。
“哥哥，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冲突。”
“小妹！你，你们是游荡者？”
林迈走过去推开了架在吴铭脖子上的刀，拍着他的肩膀道：
“首先，我必须和你解释一下，经过光的洗礼后，你周围的这些老朋友们如今已经不再是朝圣者，也不是游荡者，我们这次归来便是希望更多的人可以拥抱光明，你可以管我叫：唯物者。”
“唯物者？”
林迈脚尖轻点，纵身飞至半空，声音洪亮如雷鸣：
“我知道你们曾经把天南视作神域，但这里所有的水手都可以作证，在那个所谓的神域中，人们一样需要吃喝拉撒，并且还有不少上元人与天南人结为夫妻。”
“放下你们的幻想吧，所谓的神只不过是另一种生命，世间没有哪个生命更加高贵，也没有谁生来就应该灭亡，未来如何，全靠你们自己。”
在那两艘被团团包围的‘喜庆之船’上，数百名城邦官员们从最初的慌乱变成了震撼，他们看着那个浮在半空宛若神明，却一直在声讨神明的家伙，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
“哼！胜者王败者寇，你今天赢了随你怎么说，但朝圣者的虔诚之力终将泯灭一切邪神，啊！”
一名状若癫狂的朝圣者官员怒吼着，随后被黄灵月一道剑光穿透嘴巴，话音尚在回荡，尸体已经停止了抽搐。
黄灵月剑尖微挑，彩色光华流转，把那具尸体抬上半空，随后剑火燃起，尸体很快就化作一片黑灰随风飘散。
林迈有些吃惊，这并不是计划中该有的环节，黄灵月不知从何时开始，愈发杀伐果断，甚至逐渐冰冷起来，不过这个意外反倒彻底震慑了众人，那几个刺头瞬间老实了下来。
林迈定了定神，赶紧把局面拉回正轨：
“唯物者的特点便是一切从事实出发，我不会凭借武力逼着你们屈服，但我相信，等各种谣言被一一戳破后，你们自然会看清真相，人类不应该沉溺在虚幻的圣火中，而应该直面光明！”
在响彻海面的掌声中，吴铭抬起头看向刚从船舱中走出的吴心若，突然发现妹妹的眼睛中充满了某种色彩，那大概就叫做光明。
……
林迈扣押了部分执拗的朝圣者信徒，以及几百名城邦卫队精英士兵，但所有的官员包括吴铭本人都在傍晚时分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自称唯物者、爱好装逼的男邪神，以及操纵剑气、玩弄火焰的女邪神，还有数千名被洗脑的士兵突然封锁了海岸的消息，让整个城邦陷入了恐慌之中；
好在巡夜者卫队封锁了几个主要路口，才没有引发动荡，但在这个不眠之夜，每一个家庭都在夜幕下窃窃私语，对明天充满了戒备。
当然这也包括执政官一家，吴心若跪在床边，抱着父亲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眼泪流了一茬又一茬，已经枯瘦如柴的吴家吉见无法让女儿恢复平静，便朝着走廊边使了个眼色；
他也发现那个年轻人的话特别管用，甚至只需要在一些观点前面加上‘林迈曾经说过’这样的前缀，吴心若便不会去思考它是否符合逻辑。
林迈有些尴尬的挪动了脚步，把手放在吴心若后背上，轻柔的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已经很晚了，别打扰执政官先生休息，还有，给你布置的那十道数学题还没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