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蜕变

遨游号停靠的位置海水并不深，但两座雷达完全没有捕捉到红鱼的信息，林迈此时还在被那短暂的幻境所困扰。
黄灵月忍不住问：“你刚才怎么了，感觉你的气息一直不太平稳。”
“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名义上是吴心若争夺执政官，实际她现在就是个全职科学家，大事小事都得我管。”
“那要不你明天休息吧，开垦西部荒原的事反正他们都熟，当时拓荒南风已经演练过一遍了。”
“该去还是得去；还有，谢谢你，这段时间你也很辛苦。”
黄灵月没有回话，只是抬头看了看月亮，今晚明月当空，寂静的街道仿佛披上了一层银色薄纱，她有些想家了，尤其是在南风城某棵树上的风铃以及荒野中的那座孤亭。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风，又或者说你其实不打算回去了？”
冷不丁的一句问话让林迈突然生出些许愧疚感，他明白这一切对黄灵月不公平，甚至在很多事情的抉择上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但某个柔弱的身影始终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等我们掌控上元大陆，让这里的一切回到科学的光明中，就回南风。”
“科学真的可以解释一切吗？你说的那些理论我也旁听过，至少就无法解释天南宗门的修行。”
“不，神秘只是因为我们知道的还不够多，而不是它无法解释；实际上，修仙者相当于内置了能量转换和能量存储的设备，而其它类型的文明想要达到类似的效果则需要漫长的发展。”
“我也关注过韦伯大师的法术，精灵似乎走了另外一条路，他们让自己不断变异进化而更加适合于环境本身，进而可以操控环境中固有的能量，缺点就是一旦环境被禁锢，他就成了活靶子。”
黄灵月终于被那个呆萌的光头精灵逗笑了：
“你的意思是不同的种族身体结构不同，所走的路便不一样，师傅以前经常说他可以轻易找到我的破绽，是因为他看过更多的剑光，你能分辨出三种文明的差异，只能说明你见过更多的生命。”
林迈突然觉得这丫头跟着自己听了几个月的课，脑子都变聪明了，他倒也不觉得惊讶，自己这几个月表现出的博学早就超出了‘隐世宗门’能解释的范畴。
“我如果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信吗？”
“所以你终究会离开我们？”
林迈愣住了，他望着星空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不愿意！”
干净利落的回答让林迈更加震惊：“为什么？”
“我其实并不在乎这个世界之外有什么，我只想回到南郡，那个我从出生到长大一直没有离开过的地方，那里有太多我无法割舍的东西；但我相信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心若会愿意跟你走。”
“……”
“当她望向星空时，有着和你一样的热切。”
……
从那晚的归途闲聊开始，黄灵月的气息少了些许冰冷，多了一丝超凡的仙气，至少在林迈看来，世间仙子本就该如此。
此后的西部荒原开垦行动进行的很顺利，由于每个营都安排了几个修行者坐镇，这种降维打击让朝圣者的破坏行动无处遁形，甚至还把朝圣者的间谍头子都抓了。
这时已经是东西分治的5个月后，新鲜物件如雨后春笋般冒个不停，诸如颜色艳丽的丝布、适合走街串巷的自行车、只有一个固定频道的便携收音机，都已经出现在大部分家庭中。
尤其最后一项，被林迈称作本年度研究院最伟大的发明，虽然这种初代收音机只能使用30个小时，还只能拿回厂家充能，但仍旧无法阻止它迅速风靡全城。
比如此刻朝圣者指挥大厅中，吴铭就正在收听今天的研究院之声。
“听众朋友们，你们是否还记得执政厅里的灯火辉煌，今天要带给大家一个好消息，便携照明灯已经授权南风公司正式投产，一次充能可以持续点亮150个小时，西区居民每人享有一次半价购买的机会。”
啪嗒一声，收音机被粗暴的关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说：“执政官先生，你作为朝圣者教会在烈日城邦的代表，不应该使用这种亵渎神明的物品。”
“特使大人，我无意冒犯，但掌握对手的动向是我们取胜的必要环节，你可以把这理解成刺探情报。”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好几个手下都跟西边的人暗地里有来往，甚至还有人投资了工厂，这些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名。”
吴铭语塞，这些事情他也心知肚明，但却无能为力，不光是上层军官，在整个朝圣者卫队中，私下贩卖西区货物已经成了大家的生财之道。
比如一件绣花的长裙，西区只要5个银币，付给哨兵2个银币后，拿到东区的黑市便能翻上一倍，而且始终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如果现在他敢颁布法令堵死这种交易，他相信第二天就会有某个倒霉蛋的枪走火，利润丰厚且符合绝大部分人利益的事情，已经无可阻挡。
他现在最后的一张牌，便是东区的农场主们仍旧坚定的站在自己这边。
毕竟林迈搞了个粮食法案，要求所有基本口粮稳定在一个价格上，执政厅根据实际情况给予一定补贴，这可惹了众怒，也让那群地主们坚定的站在了东边。
并且他们已经和朝圣者教会商量好，原本定在下周的粮食交割仪式，到时所有人都会放林迈的鸽子，想到没有粮食的妹妹会有多尴尬，吴铭恨不得笑出声来。
“沈宜特使，这些不过是细枝末节，只要我们坚持不卖给他们粮食，指望他们在西边新开的那点荒地才能养活几个人，吃不饱饭的人民，自然懂得把票投给谁。”
“目前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沈宜说罢拄着拐杖走进了地下室，当他穿过那昏暗的走廊后，脚步突然加快，再也不似蹒跚老者，而更像行走在黑暗中的刺客。
他冲一名教会守卫使了个眼色，后者挪开书架，露出后面的隔间，隔间中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环在摇曳的烛光中反射着点点寒芒。
如果黄灵月在这，一定会感受到尤其强烈的‘亲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