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两不相欠

此时已是午夜，城中已无人走动。
至于更夫和巡逻的衙役也早就罢工了，在这样酷寒的冬夜，如果有选择的话，没有人愿意被冻死街头。
沈默先是顺着记忆中的路来到了丁秀才生前所在的南街巷，他想去看一看丁秀才的女儿丁香。
当然，他之所以去找丁香，是有事相商，并不是想要去替丁秀才照顾这个女儿。
但让他不解的是，丁秀才的家中并无一人，而且值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那丁香呢？
沈默有些不解，但想想今日丁秀才行刑之时丁香就不在，说不定在事发之后丁秀才就已经让丁香离开了呢，不然家中怎会人去楼空。
念及此，沈默也没多想，决定先出城，去做想自己想做之事。
此刻城门早已关闭，他还是顺着一条小路出了城，虽然有些绕，但他走的很快。
城外。
雪似乎下的更大了，漫天皆白，四下也都是白茫茫一片，就连远处的山峰也被埋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空气中全都是静谧寂寥，像是整个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沉寂了。
半人宽的小路之上，只有沈默那棉鞋踩在积雪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一炷香后。
沈默停了下来，在他眼前的，正是城外的乱葬岗。
这乱葬岗是一处很大的坑，里面堆满了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姑苏城中那些冻死饿死的人，官府为了防止尸体遗留在城中会造成瘟疫，便每日定时清理，将他们统一扔到这城外乱葬岗之中。
天寒地冻，这成片的尸体很多都并没有腐坏，依旧保留着死前痛苦的模样。
沈默放眼望去，甚至还用手中的木棍拨去尸体上的积雪，他在寻找着丁秀才的尸体。
月光幽暗的凄冷夜晚，这乱葬岗变得更加异样阴森，似乎裹着一层幽暗的黑色面纱，也得亏沈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所以才无所畏惧。
很快，他在左侧的尸堆里找到了丁秀才的尸体。
还是那个熟悉的麻袋，整个麻袋伴着丁秀才的尸体已经被冻僵了，依稀还能看到那蜷缩着的僵硬轮廓。
他轻叹一口气，伸手抓起麻袋就缓缓离去，来到了泸沽湖边的一处地界。
这里虽然如今被冰雪覆盖着，但是沈默清晰记得没有雪灾的时候，此地山花烂漫杨柳依依，绝对是一处风景尚佳之地。
他放下麻袋，取下腰间别着的杀鱼刀一下一下插入了冰冷的土地。
这土地虽然已经被冻得坚硬无比，但是在锋利的杀鱼刀之下，再加上沈默九品武者的力气，挖起泥土来也如同切豆腐一般。
很快，沈默就挖出了一个合适的坑，虽然有些简陋，但好歹算是一个安葬之地，总比死后还要受寒鸦啄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要好得多。
沈默埋了丁秀才，他看着新土堆起的土包，谈了一口气道：
“如今你我两不相欠了。”
昔日，玉娘酒楼里，丁秀才请他喝酒，他送了丁秀才鱼；南街巷中，丁秀才请他吃饭，他如今将丁秀才安埋。
一切，就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一样。
做完这一切，沈默忽然感觉心中那层淡淡的阴云悄然散去，整个人的身心都变得轻松了起来，他提起酒壶“吨吨吨”一连喝了很多口，酣畅淋漓。
【肆意饮酒，犯饮酒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