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你才是来者

灯影之下，充满了欢笑，气氛相当热闹。黄昏时分，乌克萨斯家族在自家专门用来布置宴会的大厅内，陈设了华丽的圆桌，每张桌子上都铺着绣花桌布，瓷器银器琳琅满目。闪烁的蜡烛投射出温暖柔和的光芒。
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色香味俱全，热气腾腾，让人难以忍耐食欲。
香喷喷的烤鸡、烤鸭和烤羊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鲜美的海鲜摆放在银盘上，令人垂涎欲滴。
宾客们大多数附属于乌克萨斯家的小贵族们，他们身着华丽的礼服，笑容满面，彼此交谈着。在他们中间，被邀请的乔治、胡桃、摩娜三人，简直像一座隔离开的孤岛。
他是被法斯王召来金冠的，自然不可能带太多人，随行的不过十余名下人，略通些武技，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欢快的音乐从远处传来，伴随着舒缓的旋律，大家举起酒杯，互相敬酒、干杯，祝福和祝愿在杯沿的碰撞中，不断传递。
所谓乐景衬哀情，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诸葛炳跟琥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可奈何。
权力的大饼，你多吃，我就得少吃。
乌克萨斯家在金冠经营了那么多年，该分的利益，早就一点不剩的全刮干净了，他自己吃肉，手下小弟该啃骨头啃骨头，该喝汤喝汤，大家伙其乐融融，一起发财，多好的事儿啊！现在，乔治来了，不仅来，人家女王还明确说了，是当辅政大臣的。把一部分权交割给他后，以西结当然不会受影响，但他手下的小弟呢？还能啃着骨头喝着汤吗？
涉及到家族利益的事儿，谁还能对你有好脸色？
乔治也很无奈，出了金冠，他是北境守护，以西结是南境守护，谁也不比谁高一头。但是在金冠里面，他是“辅政”大臣，人家是国王之手。以西结邀请他，无非是一种政治表态：哥们儿，别担心，我是打算和你好好过的。你先来拜个码头，认认人吧。
可以说是与生俱有的责任感，驱使着他来赴宴——内心深处，他是想干好辅政大臣这个工作的。
而一旁的胡桃，则是完全没察觉到情况的艰难，不如说，她这会儿还沉浸在好奇和兴奋中。
“看到没？那边有一头大狮子诶！”
在这种场合，大呼小叫无疑是很没礼貌的，被乔治用眼神制之后，小丫头只能努力地眨眨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确实有一头高大威武的狮子，只不过……人家是直立行走的，身上还穿着甲胄，甲胄的心口位置印有乌克萨斯家族的家徽：一头样貌狰狞的海怪。他的身板比人类高大许多，被邀请到晚宴上的人里不乏战士，但同他一比，都像是发育不良的小鸡仔。
尽管知道是异世界，诸葛炳还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目光。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完全没见过的种族，难免多看两眼。那头直立行走的大狮子，正依靠着墙壁，和一个身披黑衣，留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说话，男人腰间悬着一把亮银色的长剑。说到一半，又一个爆炸头的家伙加入进来，端着三杯麦酒，这哥们的体格也挺不错的，寒冬腊月，竟能穿着一身短打出现在宴会上。
三人往那儿一站，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但他们自己却聊得很嗨，有说有笑的。大狮子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小，说话的姿态也很文雅，反倒是那个留爆炸头的，笑起来全然不顾旁人，这边的诸葛炳都能听到。
“他们都是乌克萨斯家下属的封臣，或者说……打手，更加合适一点。比起贵族，更像是一时兴起的暴发户。乔治压低声音，给自己人解释道，“【金狮俄里翁】、【银手瑟恩】、【铁斧蒙卡】，被称为是乌克萨斯家的开道先锋，金银铁三人组。”
“最后那个铁斧取的好敷衍啊……”琥珀吐槽道，“感觉像是为了强凑一个组合名想出来的。”
“他向来是以不要命闻名，因为这种战斗风格，加上对家族的忠诚，以西结对他很信任。”乔治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继续说道，“以西结曾经半开玩笑地和他说，至今都没尝过人是什么味道的，非常可惜。结果他回家就把自己三岁的女儿给砍了，做成肉汤，献给了以西结。”
这个限制级的故事对胡桃来说，有点太刺激了。她面色一变，险些把吃下去的东西再吐出来。
“好恶心……怎么有人能干出这样的事？”她有些不敢置信，“对家族，有必要忠诚到这种地步吗？”
“不，能把孩子杀了给主人吃，已经和‘忠诚’没关系了。”诸葛炳淡淡说道，“他们三个是乌克萨斯家族私募的打手，一旦脱离家族，就什么都不是。社会地位、荣誉、财富、人际关系，一切，都和家族绑定在一起。”
“为了自身利益，人，往往能做出很可怕的事来。”
……
克劳德也来了，他坐在比恩家族那块地盘里，被米赛亚踩断的腿仍旧瘸着。他也不往别处看，直勾勾地盯着诸葛炳，那眼神恨不得要把他撕成两半。
乔治自嘲地笑了笑，“所谓群狼环伺，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
坐在主座上的米赛亚环视一圈，勾勾手指，三人组中的银手瑟恩会意，快步走来，俯下身。
“金果呢？他还没来？”
“金果公爵这两天身体抱恙，在家休养。”银手以足够恭敬的语气说道，“需要我再派人去请吗？”
“抱恙……哼……”米赛亚冷哼一声，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他拿起酒杯，用杯底敲了敲桌子。声音并不大，但效果出奇的好，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厅，此刻却一下子安静下来。别看大家各聊各的，实际上都留了一只耳朵一只眼睛在米赛亚这儿，老大一敲桌子，立马就静的没有声音了。
当米赛亚以家主姿态站起来，脸上堆笑，乔治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
挑衅。
这是明摆着的挑衅。
如果是正常的社交，至少也该做到级别对等。然而现在，主持晚宴的不是以西结，而是他的儿子米赛亚，这就叫做级别不对等！你让一个金冠护卫队队长来接待辅政大臣，和指着他鼻子骂街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看这架势，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气氛一下子凝滞下来，乔治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权且忍让，听听他要说什么。
要是还没上任就把脸撕破……接下来遇到的困难只会更多。
————
“诸位，诸位！”
“先让我们用足以盖过风暴的掌声，欢迎北境守护，乔治·米莱雅·墨理修斯，来到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