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震撼

开端阅读网编辑部办公室。
晓晓正埋头盯着面前的电脑，认真的审阅已经整理好的稿件。往日那对眯起来可爱至极的月牙眸也多了一丝疲态。这两年随着开端网的发展越来越快，签约的作者基数也是成倍的往上涨。
入司不到一年的她，工作量已经翻了数倍了，但是工资嘛，提那些伤心事干嘛，不都是为了梦想嘛，至于梦想能不能当饭吃，那就是一个哲学问题了。
“把所有的文稿全部提前整理出来，然后把之前所有的老作者投稿全部分给老编辑，然后让我们这些可怜虫来审阅那些萌新的作品，美其名曰：挖掘新人！还不是不想让我们多拿些工资吗！”她嘟着樱桃小嘴，小声的抱怨着。
她看了一眼被各种提神饮料和咖啡堆满的桌子，她顿时觉得头昏脑涨的，这几天连续的熬夜审稿已经把她这个小仙女熬成了赤脚大仙。
看着办公室的男同事成群结队去洗手间，然后带着一身的烟味回来，顿时蛾眉紧蹙，问起一旁的同事说道：“你们发现什么有不错的新人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些新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群连琴棋书画基础知识都不了解，好歹也在动笔之前查一下资料啊！”
“看我手里的推荐名额又要浪费了！”
“估计又是新人全军覆没的一季！”
大家对此都表示同意。
每位编辑的手里都有会有数量不等的推荐名额，一旦发现不错的优质作品，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反馈给主编，如果最终主编采纳了他们的意见，那么业绩就会算到了他们的头上。
“《青楼画舫梦中人》?这都写的什么呢，虽然古代青楼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你们一股脑的都去逛青楼，这样真的好么？”晓晓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
“咦？《天局》，好奇怪的名字啊，不过终于有一个作者不去逛青楼了”晓晓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的不错。
“西庄有个棋痴，人都称他浑沌。他对万事模糊，惟独精通围棋……”
竟然是一篇难得的关于围棋的文稿，不过一下秒她就再次的摇摇头。无他，只是因为之前几个新人写的围棋类太差了，简直是漏洞百出，连她这样的好脾气美少女都忍不住要吐槽几句。
写围棋可以，但是你好歹也找一本棋谱看看吧，或者查一下围棋的基本规则吧，不能一个劲的用象棋规则来写啊，连“将军”都出来了！
就连她们这些可爱的编辑大大在审稿之前还突击学习了一个星期呢！
她耐住性子继续往下看：
“浑沌五大三粗，脸庞漆黑，棋风刚勇无比，善用一招“镇神头”，搏杀极凶狠。教师头回和他下棋，下到中盘，就吃惊地抬起头来：“你的杀力真是罕见！”浑沌谦虚地点点头。但教师收官功夫甚是出色，慢慢地将空拣回来……”
不错，比之前那些什么穿越到古代就知道勾栏听曲之类的，这篇小说带给她的震撼无疑更多。
一般遇到有潜力的萌新，晓晓总是觉得兴奋的，因为总是能勾起她那深藏在心底的“养成”乐趣。在她潜意识中认为，所有的新人看到的只是潜力，至于作品本身中一定是有太多的残缺和不足。只要对方能够耐住性子，坚决服从被自己“养成”的思路，未来一定是可期的。
但是这个新人却是有些奇葩，整篇作品读下来，忽然发现自己的养成计划要失败了，相反她心里有很多的疑问要等待着对方给自己解惑。
她调整一下继续往下看：
“蚊帐中人并不谦让，默默等他行棋。浑沌思忖良久，在右下角置一黑子。蚊帐动动，伸出一只洁白的手臂。浑沌觉眼前一亮！那白臂如蛇游靠近棋盒，二指夹起一枚白子擎至空中，叭一声脆响，落子棋盘中央。浑沌大惊：这全不是常规下法！哪有第一着占天元位置的？他伸长脖颈，想看看蚊帐里究竟是什么人。”
“不错！”晓晓继续点头。
所谓“饶我执黑先行”，是指浑沌自觉棋力不如对手，请求执黑先行，不贴目。围棋先行者有明显优势，因此现代规则中，黑方须贴还白方3.75子。
开局之后，白方第二手下在天元。第二手下在天元确实非常少见，且不符合常规棋理，这稍稍让她有些疑惑，不过内心已经认定这篇小说是自己这月KPI的她还是毫不犹豫在心里送上了褒奖。
“鸡将啼，天空东方一颗大星雪亮。浑沌劫材已尽，蚊帐中人恰恰多他一个。大师们一起伸长脖颈，恨不得变作棋子跳入棋盘。然而望眼欲穿，终于不能替浑沌找出一个劫材。一局好棋，眼看输在这个劫上。满桌长吁短叹，皆为半子之负嗟惜。浑沌呆若木鸡，一掬热泪滚滚而下。
列位棋祖转向浑沌，目光沉沉。浑沌黑袄黑裤，宛如一颗黑棋子。祖师们伸手指定浑沌，神情庄严地道：“你去！你做劫材！”
浑沌巍巍站起。霎时屋内外寂静，空气凝结。浑沌一腔慷慨，壮气浩然。推金山，倒玉柱，浑沌长跪于地。
“罢，浑沌舍啦！”
蚊帐中人幽幽叹息：“唉……”一只白臂徐徐缩回，再不复出。”
看着此处，晓晓忽然有些兴奋。
“终于可以开展自己的养成计划了！”她握紧小粉拳，为自己发现对方的缺点而感到开心，虽然文中提到的“打劫胜负，全在双方掌握的劫材上”，是完全正确的。
但是在棋局最后，黑棋少一枚劫材，眼看就要输掉劫争与棋局了。有人说，浑沌自身不过也是一枚棋子而已，如何凭空变出一个劫材？
更重要的是在正常的围棋规则中，“自尽”是不被允许的，而且“自尽”式的劫材，直接于先亏一目。
.……
众人登山围拢教师，见他异样神情皆不解。纷纷问道：“你看什么？浑沌干啥？”教师答：“下棋。”“深山旷野，与谁下棋？”教师沉默不语。良久，沉甸甸道出一字：“天！”
俗人浅见，喳喳追问：“赢了还是输了？”
教师细细数目。数至右下角，见到那个决定胜负的劫。浑沌长跪于地，充当一枚黑子，恰恰劫胜！教师崇敬浑沌精神，激情澎湃。他双手握拳冲天高举，喊得山野震荡，林木悚然——
“胜天半子！”
……
整篇作品看完，晓晓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精神，主人公浑沌虽然是农民身份，但愿以生命为棋，胜天半子，这是人类的极致精神，可以是对艺术的追求，也可以是对权利、财富、地位的极致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