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结石

“这里是复兴路三百五十七号没错吧？”林弈向大妈确认道。
“门牌可不就在外面挂着嘛！”大妈又打量了林弈两眼，眼神之中的不耐烦突然转换成了一种夹杂着八卦、鄙夷还有一丝丝怜悯的复杂情绪，“我知道，你这个年纪得了这种病，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没关系，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放心，我们这里保证给你保密。”
“再见。”林弈转身就走。
可就在林弈出门的一瞬间，他隐约之间似乎感受到了身边的空间出现了一丝十分难以察觉的扭曲现象。
这种现象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但林弈不一样，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些位于其他星区的目的地他经常需要利用跃迁设备才能抵达，跃迁的次数多了，他对于空间的细微变化也变得敏感起来了——林弈基本可以确定，就在这扇门的地方，应该隐藏着一个折叠空间的入口。
“难道2030年的人类文明就已经掌握空间技术了吗？”
林弈将手搭在诊所的大门上，闭上双眼去感受那微不可察的空间波动变化……当这股波动转换到另一个频次的时候，他果断再一次推开了门。
昏暗逼仄的小诊所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十几只灯盏凭空悬浮在四周，看似柔和的火光却是将整个大厅都映照得无比通明。
“这位客官面生得很啊，是第一次来吗？”一个声音从林弈的右手侧传来，林弈转头，只见一个浑身都笼罩在灰色薄雾之中的人影踩着小碎步从隔间走了出来，向林弈做出了一个“请坐”的动作。
林弈随便找了一把大厅里摆着的椅子坐下，那个被灰雾包裹的人影立马殷勤地端茶倒水，同时还将一本装饰华丽的册子摆在了茶几上面。
“客官第一次来，没有熟人接引就能发现我们聚宝行的结界，眼力真是不俗！”对方一边拍着林弈的马屁，一边将册子朝林弈的方向推了半寸，“这本名录里是聚宝行明码标价收购的常见物品，我可以向客官保证，我们定的绝对都是公道价，并且会按照市场行情每日更新……当然，要是客官想卖的东西册子上没有，我也可以立马为客官联系专业的鉴定师远程视频连线。如果是贵重物品，在完成初步鉴定之后，我们甚至可以派专人护送您和您的货物前往总部，进行当面鉴定和议价……”
这个人影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而在这个过程里，林弈则是一直都在盯着“它”的身影观察——林弈发现，在这团人形灰雾之中其实并没有实体，只有一些散发着幽光的符咒，拼接成了一副人体骨架的形状。
这个店员并不是真人，而是一具被人操纵的傀儡。
林弈翻了一遍小册子，发现上面并没有标注妖丹的收购价，只能直接向傀儡店员问道：“妖丹收吗？”
“收，当然收！”傀儡店员连连点头道，“只不过妖丹这东西比较特殊，根据妖兽种类和妖丹的品相不同，价格会有很大的浮动，所以就没有在册子上写出来。如果客官您要出售妖丹的话，我现在就可以为您连线鉴定师……请问您要出的是什么品级的妖丹？”
“这个。”林弈取出了那颗光滑圆润的珠子，但在看到这颗珠子的一瞬间，傀儡店员的身形却是僵硬了半秒。
“客官……您，您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怎么了？”林弈警觉道，难道这玩意的不是一般的妖丹？
从那个姓李的警员口中，林弈知道袭击自己的不是一般的妖兽……不一般的妖兽爆出不一般的妖丹，这很合理。
“您这根本就不是妖丹……虽然这的确是妖兽身上的东西，但，但是……”傀儡店员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颗珠子，应该只是妖兽体内的结石而已。”
“……结石？”林弈看了看手中的“妖丹”，又看了看被灰雾包裹的傀儡店员……他突然有些庆幸，接待自己的店员不是一个真人，自己也不会看到对方的表情和眼神……
“这颗珠子上面的确残留有少量妖兽的气息，而且品级也不算低，至少应该是一头戊级妖兽。但内部却没有任何妖力波动……妖丹之所以有价值，正是因为妖丹之中储存着妖兽毕生修炼出来的妖力，一枚没有妖力的‘妖丹’……那它就只是一块石头而已。”
被傀儡店员这么一说，林弈也反应过来了，当初在用灵能探查这枚“妖丹”的时候，的确没有出现任何能量反应。
虽然不确定这个世界的“妖力”算不算是一种能量，但在高强度灵能的刺激下，这枚没有任何反应的“妖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就只是一块死气沉沉的石头而已。
“那些妖兽似乎都中了一种诅咒，这种诅咒会榨干妖兽体内的精血和潜力，让妖兽的实力在短时间内暴涨数倍……”警员小李的话再一次浮现在林弈的脑海之中，林弈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颗珠子的确是黑色巨蟒的妖丹，但妖丹内储存的妖力早就已经被抽空了……只是因为这件“妖力储存装置”是妖兽体内最重要的器官，所以才得以保存了下来，没有和血肉一同化作脓水……
“那……那这枚‘戊级妖兽体内的结石’……你们收吗？”事已至此，林弈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
“这东西虽然没有实用价值，但还是有一定的收藏价值的。”傀儡店员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语气，“高阶妖兽材料制成的首饰很受上流社会人士的青睐，一些研究妖兽的学者也会收藏这类材料，制成标本……”
“你就告诉我这东西能卖多少钱吧？”
“五百。”
“……就不能再高一点？”
“不能……客官您手里这个只能算是粗坯，制成首饰的话还需要很多个步骤，扣除各种销售渠道的抽成，工匠的人工费等等……五百这个价格，我们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利润可赚了。”傀儡店员十分诚恳地向林弈解释道。
林弈这边还在盘算着要怎么讨价还价，另一边结界的入口处却是又撞进来几个抬着担架的人，担架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大胸御姐，一件莲花形状的法宝悬浮在大胸御姐的正上方，不断地洒落着柔和的七彩光芒。
这应该是一件能够用来保命的法宝，但即便如此，大胸御姐的气息还是在不断地衰弱下去。
“还魂丹！这里有没有还魂丹！”抬着担架的一个年轻人高声疾呼道，“我师姐她快要撑不住了，有还魂丹就赶紧拿出来，救人要紧！”
“呃，这位客官，我们聚宝行向来只收不出，这一点已经在营业执照上写得很清楚了，如果您要购买丹药，还请——”
傀儡店员话还没说完，那个年轻人的身上便爆射出了一道剑气，顿时将傀儡店员身周的灰雾削去了大半，怒道：“这小县城根本就没有卖还魂丹的地方！但你们聚宝行一定有！就在上个月，药宗的一名云游长老路过此地，向你们出售了一批高级丹药，你敢说里面没有还魂丹吗？！”
“有是有，但是……”
“有就拿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拆了这里！！”年轻修士的声音震得林弈的耳膜阵阵生疼。
“客官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
“wm！”
林弈看了一眼和正在傀儡店员争执、眼看着就要动手的年轻修士，紧接着又把目光放回到了担架上面。
这名女性修仙者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但最严重的伤势还是在下半身——她右腿膝盖以下的部位已经消失，在断口处，附着着一团像是淤泥一般、不断轻微蠕动的黑色物质。
林弈的瞳孔骤然猛缩……这团黑糊糊的东西，他不仅认识，而且还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