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古人的智慧

临邑县城和齐安印象中的宝珠县城差不太多，城防松散到除了两个检查过所的守城士兵，城门楼上连个站岗放哨的都没有，由于既不是逢场日，也不是休沐日，就连东西主街上都看不见多少行人。
或许等过了晡时，人才会慢慢多起来吧。齐安心想。
往里顺着东西主街走了约莫一里地，终于在路边瞧见一个包子铺。
店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穿了条红围兜，袖子撸过了肘，头上系了条白帕子，看着很利落，人长得虽然普通了一点，但笑起来倒是颇有感染力。
“有小包子吗？”齐安走上前问道。
店主一瞧是个俊俏的小郎君，笑得十分热情：“有，一屉八个，一文钱两个，公子您看想要几个？”
齐安之前无聊时算过，安国一两白银的购买力大抵相当于现实中两百块钱，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铜板，折算下来，一文钱相当于现实中两毛钱，等于就是一个小包子差不多只要一毛钱。
尽管拿不同时代的物价作比较并不具备特别多的参考价值，但想到一块钱不到就能买一屉小包子，齐安感觉这个时代的物价对普通人还是非常友好的。
“帮我包两屉吧，谢谢。”齐安说话便从袖里数出八文钱来递将过去，财不露白，不管身上背了多少钱，袖里时刻备些散钱是基本的生活常识。
年轻女店主笑呵呵接过铜钱，随手放进围兜口袋里，应和道：“好勒！您稍等！”
趁着店主装包子的功夫，齐安随口问道：“姐姐，跟你打听个事呗。”
“您说。”
“昨儿我瞅那城门还不到戊时就关了，临邑一直闭城都这么早吗？”
闻言，店主抬头诧异地打量了齐安一眼：“公子平日里鲜少进城吧？”
“怎么说？”
“公子如果久居城中，定然知晓，这闭城时间都是看节气的，一年下来，也就春分和秋分的三十日是戊时准点闭城，每过十五天，这个时间就会变早或者变晚一刻钟，最晚可到夏至的亥时，最早可到冬至的酉时。呐！您的包子。”
“谢谢。”齐安接过包子。
“不客气，公子若是觉得合口欢迎改日再来。”
“一定。”
难怪，齐安懂了，之前还是太想当然了，凭着看电视剧的经验就下意识觉得古时候闭城宵禁都是固定的时间，确实是低估了古人的智慧。
其实这玩意儿仔细琢磨一下也挺容易理解的，一年下来，不同时节的昼夜长短不一，若是每日都固定在戊时闭城，那夏日岂不是天都未黑就闭城了？冬日岂不是天早黑了还没闭城？
闭城和宵禁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防范天黑后有人趁机犯事或随意流窜，可极大方便城市的治安管理，若是和太阳落山的时间差得太多，早了起不到其本身的作用，晚了又浪费商家做生意的时间，那肯定是不行的。
或许是图方便，这个世界一年正好是三百六十天，十二个月均是三十天，每月初五、二十变更节气，没有闰年闰月的说法。
今日是一月廿四，才过了春季的第二个节气雨水，按照每两个节气之间相差一刻钟的时间来计算，雨水的闭城时间应该是在酉正二刻，差不多18点30左右，比他最开始以为的戊时早了半小时。
二人在临邑城中停留的时间不长。
除了买早食，齐安还在冯雨的提醒下买了顶帷帽来遮面，花了32文钱。
之前在海山村的时候还没觉得，出来后他才真切感受到这张还没他现实中帅的脸确实蛮容易惹来麻烦的。
……
二月初一，从临邑出发的第八天，齐安和冯雨终于见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云苏。
远远望去，云苏那高矗的城墙比之稻城还要宏伟许多，通往云苏的官道不仅比他们之前走过的官道宽了几倍，路上车马往来更是热闹无比。
人们出行都非常守规矩，哪怕道路中央空无一物，人们也自觉靠右贴着路边走，只有需要跃过前面的人时才短暂借绕中间道路。
倒不是这时候的人道德素质真有多高，主要还是能走中间道路的人功名最低也是个秀才，这走中间虽倒也不犯法，可一旦不小心挡了哪位大人物的路，遇上个脾气恶的，说不定就是一场灭顶之灾，所谓飞来横祸不过如此，这种事听多见多了，一些不是规矩的规矩自然也就有人自觉遵守了。
齐安和冯雨自然不是好惹事的人，他们老老实实顺着车马人流缓缓移动，没办法，进城需要检查，人这么多的情况下，排队几乎是必然的。
短短二三十丈的距离，两人硬是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轮到他们。
和临邑县城城门口两个无精打采的城卫相比，云苏的八个城卫四人站岗，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平视前方，配合上身旁寒光烁烁的长枪，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其他四人则仔细检查着每个人的过所，时而抬头仔细辨认持有者与过所上的外貌描述是否吻合，就这严谨的态度，便是明知自己没问题，也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顺利通过城门，他们终于进到这整个云州最繁华的城市。
“好多人。”冯雨看着街道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景象，大受震撼，她感觉就这一眼望去所能看见的人，就已经比藏锋山全派上下加起来的人还多了。
“嗯，人确实挺多的，不过这里毕竟是主街，又挨着城门口，进城出城的人近四分之一都汇聚在这里，人多也正常，越往里走，人群渐渐散往城中各个角落，想必也就没这么挤了。”
冯雨点点头，对齐安的话不疑有他。
这几日来，每走一段路停下来休息，齐安便会教她识字写字，教她如何算数。
走在路上时，又时常给她讲些有趣的故事。
有些故事简短，其中却蕴含着让她大有受益的道理，比如瓜田李下、黔驴技穷……
有些故事很长，但却极为有趣，听得她欲罢不能，晚上睡着了做梦都还想着后续的故事，比如《西游记》、《白蛇传》、《聊斋》……
冯雨并未深入接触过真正的读书人，不过在她心里，齐安虽是男子，但一身才学却未必输给真正的秀才举人。
至少在没有明确参照对象前，齐安就是她心目中学识最为渊博的人。
尽管齐安一直坚持不让她以先生相称，但在她心里，却是真心将他当授业恩师看待。
也正是这份对齐安学识近乎盲目的信任，导致现在齐安说什么，她都会不假思索地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