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次见面

此时此刻，博兴餐厅后厨里，张理笙和戴志远正聚精会神忙活着今天的晚餐，戴志远脱下他的西装挂在门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薄衬衣，袖子高高撸起，好在正面穿着一条爱心粉红的围裙，不然打死他也不会到满是异味的后厨帮忙。
他这一套西装衬衣都很贵，万一沾上点油盐酱醋的，那可真是糟了大糕。
“这什么破围裙！”火热的厨房让戴志远额头渗出滴滴汗珠，挂在耳朵上的眼镜腿不听使唤，不停从鼻梁上滑下去，十指沾满面粉的戴志远又不敢碰它，只得用还算干净的掌部向上拱了又拱，但最让他心情狂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胸口处那一只俏皮可爱，憨态可掬的HelloKitty！
“我妹妹都不穿这种骚粉色！”
“那是老板娘的围裙。”张理笙手中还是握着那根手臂长擀面杖，不停擀着饺子皮，确保每一只都是刚好能入口的大小，他身上同样穿着围裙，不过与骚气冲天的戴志远不同，他胸前是一只…
迪迦奥特曼。
据说是因为老板的儿子喜欢。
“你就不能和我换换？”戴志远不甘心追问着。
“不换。”张理笙微微摇头回复说：“相较于那只猫，我还是觉得迪迦奥特曼好些。”
听到张理笙也知晓迪迦，戴志远不禁好奇的扬起眉梢。
“理笙啊，你不是一直生活在山上吗？怎么也知道迪迦？”
“我一直在山上没错，但我不是自出生就在山上。”将手中的饺子皮擀完，张理笙随手抓起半碗干面粉撒到砧板上，而后又揪下一块面团放到上面揉搓着，淡然回复道：
“我是高一的时候父母离婚，辍学后才上的山，奥特曼、葫芦娃、变形金刚一类的自然都知晓…你我年龄相仿，童年和你也没区别。”
“噢！原来这样。”戴志远恍然大悟点点头，而后抬手用套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那你后来为什么上山呢？”
“后来…”
张理笙突然停下手中动作，注视着手中婴儿手臂粗细的擀面杖，沉吟着，安若古井的双眼竟然颤动了一下，紧接着怅然一叹无奈道：
“咳…只能说…命运使然吧，就像现在我会被逼到首尔来一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没点过去？”
“这样啊…”听张理笙这么说，戴志远便也识趣的闭嘴。
涉及到他人过往，自然不好过多追问，只得转移话题询问道：
“那你在山上这十几年，天天都干些什么呢？”
“念经、学习、工作、打拳、每天的内容都不一样。”揉捏好面团的张理笙娴熟将其又擀成千篇一律，如出一辙的饺子皮，厚度更是薄的令人发指，与馄饨皮不遑多让，而且每个都是婴孩嘴巴刚好塞下的大小。
“其实道士生活和外界公司的组织结构大差不差，除却值班外，我做最多的就是掌管伙食房，几百号人的粗茶淡饭都要我经手，要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
“原来如此…”戴志远点点头，又好奇问道：
“值班是什么？你们还要完成KPI吗？”
“当然有。”
啪！啪！啪！
终于将所有饺子皮擀完的张理笙拍了拍手上的面粉。
“山上每天都会来大批游客，自然需要一些道士下山接待，轮班。”
“主要都做些什么？”
“打扫卫生，维护秩序，解签解厄。”一边说着，张理笙还转过身，随手从冰箱中端出事先冷藏好的饺子馅，将一盆馅料放到桌案上，又掏出两枚小铁勺插到盆里。
“除此之外，做最多就是给那些上山修行的居士们当老师，给他们讲解，诵经，还要科普历史，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这样啊！”戴志远醍醐灌顶点点头，张理笙的生活于他而言是从未了解过的世界，戴志远自然好奇的很，不过听他这么一说…
“感觉和上班族…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你以为呢？”张理笙扫了他一眼，好似从他眼中看出了什么，无奈解释道：
“闲着没事少看那些影视剧和小说…真以为我们会飞檐走壁，不食人间烟火呢？”
“额……”被戳穿心思的戴志远不好意思挠挠头，转移话题道：
“你们要学的东西很多吗？”
“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这些东西当然要学。”张理笙左手托起饺子皮，右手捏勺子蒯起一勺馅放上去，紧接着十指一动一夹，一枚拇指肚大小的煮饺子便瞬间包好了。
娴熟的手速，不过眨眼瞬间。
“你还会医术？中医吗？”听到张理笙居然还会看病，戴志远瞬间瞪大了双眼，欣喜追问道：
“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你问过我？”
“那你能不能给我号号脉？我感觉最近体力差的很。”
“不行！”
但让戴志远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的请求才开口，张理笙便斩钉截铁回绝了他，语气毫无商量，手中动作停下的同时，看向他的眼光也凛冽至极。
这般不近人情的张理笙，戴志远还是第一次见。
“不…不看就不看嘛。”寒气逼人的目光让戴志远不禁变得口吃。
“不好意思。”见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回过神的张理笙才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立刻双手缩回，弯腰道歉。
“我刚刚冒犯了。”
“没…没事。”张理笙这般郑重的道歉同样让戴志远无所适从，手都不敢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