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演唱会与往事

“千夏/千夏/千夏/千夏/千夏/”
盛装打扮的偶像们在舞台上充满活力的唱跳，如果有人对偶像圈子有点了解，肯定会发现这些分属不同团体的少女都在网上小有名气，就连去年的最佳新人都在其中。
但她们并非今晚的主角，台下也并无她们的粉丝，她们所陪衬的，粉丝为之狂热的，都是站在舞台中心的一位传说级人物，三人偶像团体【纯灵】成员——千夏。
今年下半年，这位出道九年，已经成为一代年轻人回忆和互联网符号的偶像将举办【出道十周年纪念演出暨毕业答谢】，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作为停止活动前的最后一次巡回演唱会，江北站座无虚席，哪怕是最拮据的粉丝都会去当几天赛博讨口子赚取门票，并拿着五块钱两个的廉价荧光棒激动的大喊大叫。
但看着台下狂热的粉丝，千夏却显得兴致缺缺，僵硬的舞动着自己的身体，和身旁青春靓丽的少女偶像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人发现了她状态不对劲，小声嘀咕了一句，“就这啊，感觉不如水淼……跳的好。”
“哪里来的云粉丝？你不知道千夏小天使已经快三十岁了吗？能跳动才是奇怪的吧。”
“水淼是什么不入流的偶像，也配和千夏比？知不知道全球粉丝两亿的含金量啊？”
“不爱看别看，她往那儿一站就值票价。”
那名粉丝见犯了众怒，急忙闭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其余粉丝依旧处于一种极端的狂热之中，千夏的一撇一笑，一举一动，哪怕是懒洋洋的一个哈欠，都能让他们兴奋起来，“千夏/千夏/千夏/千夏/千夏/”
但千夏自始至终都没跟他们互动一下。
快要毕业的老阿姨一边摆烂混时长，另一边则是紧张地盯着观众席中第一排的某个空位，马上就要结束了，他怎么还不来？
终于，视线里出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熟悉身影，千夏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深呼吸几口，调整好状态，举起右手打了个手势。
舞台上响起了略微有些哀伤的旋律。
“我们年幼时曾并肩漫步~
因些琐碎小事相视而笑~
凝视着同一个梦想~
侧耳倾听~
如今依然听得见~
你的声音。
……”
白墨坐在整个会场最好的位置，却并无多少看演出的兴趣，低头假寐，直到熟悉的歌声响起，他才将头抬了起来。
“歌力比巅峰期差了点，但情感的表达更加丰富，圆润，千夏这几个月又进步了吗？”
他和歌声产生了共鸣，被低声诉说着的情感吸引，但倒映在眼里的却是另一个人。
粉丝虽然不解为什么要唱这么让人不开心的歌曲，但只要是千夏做的就不会有错。
千夏肯定是舍不得离开我们才伤心。
但千夏眼中自始至终只有白墨一人，哪怕她无比清楚白墨的心里只有另一个人。
演唱会结束后，千夏找借口支走助理，在休息室里耐心等待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重复响了二点五次后，千夏打开门，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白墨急忙走了进来，反锁上门后拿着一个激光笔到处乱晃，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针孔摄像头。
千夏哑然失笑：“你还是这么小心。”
“不小心不行啊。”
确定没有摄像头后，白墨才收起了激光笔，“你也不想在毕业前传出绯闻塌房吧。”
“如果是跟你的话，也不是不行~”
“别开玩笑了。”
白墨注意到了千夏变得有些奇怪的眼神，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急忙转移话题道：“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看我的演出吗？这可是我的……嗯……让我数数，倒数第二十四次演出了，而且不算巡回演唱会的话，就剩下最后的毕业纪念回了。”
“现在不看以后你就没机会看了。”
“以前看的太多了……”
或许是觉得这句话不太合适，白墨顿了顿，继续说道：“咋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在乎少看一场多看一场？”
“你不在乎我在乎。”
“……”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默默看着对方。
千夏注意到白墨的衣服裤子粘上了点灰尘，而且还破了几个洞，像是在很粗糙的地面上摩擦打滚了好几圈一样。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弄得这么脏？”
“没什么，就是面试了几个练习生。”
“面试练习生把自己弄成这样？”
千夏一脸怀疑，“我感觉你是在骗我。”
“唉，一言难尽……”
白墨想到那个古怪的偶像养成游戏，一切都是因它而起，世界的命运，侵蚀体，偶像与战斗……短短几个小时内，熟悉的世界一去不复返，他走上了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
为自己已经四分五裂的三观缅怀了三秒钟后，他迟疑道：“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白墨在犹豫要不要把他今天经历的事情告诉千夏，以两人的关系，没什么好隐瞒的，但今天和侵蚀体战斗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这种危险会越来越多，真的要把年近三十即将毕业，过上退休生活的千夏卷进来吗？
更何况……
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会更幸福。
他们已经安稳的度过了三十年的人生，除非自己作死，否则没有道理前三十年平平安安，后几十年就突然变得危机重重。
而千夏正是喜欢作死的性格。
白墨沉默了一会儿，“我发现把面包两面涂满果酱，掉到地上后面包就会竖立起，为什么呢？因为两面包夹芝士。”
“呃呃，你还是一点都不会讲冷笑话。”
“想听冷笑话让森萝给你讲去，有没有其他事情要说？没有我就走了。”
“好吧，说正事。”
千夏道：“我知道夕浅的下落。”
夕浅……
白墨陷入了回忆当中。
那是三个怀着偶像梦的少女和一个不安分的偶像厨的故事，他们在大学校园相识，然后一起退学踏上了追梦之旅。
从街头的卖唱歌手到商场的地下偶像，从出道的新人偶像到舞台上的闪亮演出。
他们除了梦想一无所有，期间遇到了很多很多的麻烦和困难，终于在出道第九年的时候成为了千万粉丝级的超级偶像，凭借着爱与勇气成功踏上了世界上最大的舞台。
多年的相处让四人之间暗生情愫，少年一度陷入修罗场当中，但少年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是无法下定决心。
少年总是对自己说：没事，反正距离毕业还有几年，等毕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但他低估了爱情的力量，仅仅是一杯酒，一句话，错误就已经发生。
白墨想起了那个早上。
他和林夕浅从幸福中醒来，但幸福很快就变成茫然，自责，悔恨。
偶像不能谈恋爱，这是死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