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何为王

随着牧野手中蔓延锁链的拉扯，疯狂与痛苦随之而来，而同时，牧野手中的暗红大剑的核心位置如同心脏般鼓鼓跳动。
此时牧野的精神已经借助漆黑的锁链的链接与真实造物主的精神同步，他身穿暗红铠甲，行走于荒芜的大地之上，看着远处的山峦倒塌，大地被撕裂开来，巨大的神殿被完全看不见底的漆黑裂缝所吞没，只残留下少许断裂的圆柱和宫殿的残骸遗迹。
这里原本应有巍峨恢宏的造物主教堂，十字架在天空上的太阳照耀下，散发出耀眼的金光，他想着这些，下一瞬间，巍峨的造物主教堂就缓缓显现出来。
牧野就身处于教堂之中，而且他对这里很是熟悉，因为这里是他的暮光城，也是被大灾变最先毁灭掉的城市之一。
牧野从教堂中走出，周围一座座城镇拔地而起，荒芜的大地上重新变为铺满石板的整齐道路，青草地上和绿茵湖畔旁，戴着尖顶帽的吟游诗人们，孩童或是大人簇拥成一圈，听着他的弹唱。
牧野走过他们的身边，看着这些曾经的子民，眼中有留恋闪过，但他的动作毫不迟疑，就像是一只最恐怖的恶灵一般，从身后蔓延出数之不尽的锁链，一根又一根的没入那些人的胸口心脏位置，随着他的走过。
老人、孩童、男人、女人，战士、农妇、商贩、流浪者……
他们在锁链的束缚下，漆黑与带着污秽血迹的魂灵被牵扯而出，怨毒、憎恨、绝望、痛苦……
一个有着淡金色长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面容姣好的少女被漆黑的锁链没入心脏，随之抽出一道漆黑的，金发早已被撕扯掉大半，只剩下一半脑袋，四肢扭曲与破碎的石块木屑交融。
她那还剩下一只左眼，空洞的眼眶中，无数的恶意与怨毒从中露出，她抬头盯着牧野，牧野随之顿住脚步，因为这是所有被他牵扯而出的魂灵们痛苦与怨恨的载体。
她的破烂裂开的嘴巴张开，但没有咒骂，没有哀嚎与咆哮，只有痛苦的哀求声音传入牧野的耳中：
“伟大的王啊！请您告诉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遭受这样的罪？我们究竟犯下了何等的错啊！要遭受这样的苦难与折磨！”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本被牧野身上所有被牵扯着的魂灵，通通都抬起头来，他们没有挣扎，但牵扯着他们的漆黑锁链却在颤抖。
“王啊！您是裁决者！审判者！一切罪与罚的象征！”
“请您告知，我等之罪，何日才能赎清……”
被他所牵扯的魂灵们，一下子，全都匍匐于地，等待着牧野的最终审判，他们是痛苦与憎恨的载体，同时也是远古太阳神的虔诚信徒，也是牧野曾经的治理下的子民们。
这里没有任何人会质疑王的审判，因为王们是神的代行者，王的意志，便是神的旨意。
他们期待着，他们匍匐着，他们祈祷着，哪怕身躯早已残破，魂灵也如风中残烛，信仰依旧毫无动摇。
牧野只需要轻轻回上一句，“你们的罪赎清了。”他们的憎恨，他们遭受的苦难，他们洒满大地的斑驳血迹就将如烟尘般消散。
他们是被牺牲者，无辜者，无知者……唯一的作用就是为神提供锚，以及为神而死！
漆黑的锁链在不停的颤抖着，牧野沉默着，紧接着，一下子就抽出了腰间别着的佩剑，锋锐的剑身在晦暗的阳光下，散发出一抹阴冷的寒光。
“王啊！您要亲手结束我们的罪孽了吗？”
四肢扭曲不全，但依旧匍匐在地，昂着那只剩半张的脸，空洞的眼眸注视着牧野的动作，残破的嘴巴吐出这样的话语。
牧野握着长剑，注视着天空中，那颗逐渐变得有些晦暗的太阳。
众多魂灵的目光聚集中。
他们有的狂热，有的悲哀，有的沉默，有的怨恨，但无一人的魂灵起身，反对王的裁决。
牧野深吸口气，威严的嗓音就如同洪钟般传向四面八方，让所有被他牵扯着的魂灵都能听清他的话：
“王乃神之代行者，无法代神给予子民救赎，此乃是王之罪，非民之罪也！”
“此罪！该罚穿心之刑！”
他的长剑每扫过一人，雪白的剑身便染上一抹漆黑与暗红，在雪白剑身变为漆黑后，他举起长剑，“嚓”的一声脆响，一剑就贯穿了自己的胸膛，那些人千年以来所承受的痛苦，一下子全都灌入了心脏。
“呃，呸！”
牧野口中喷吐出一大口漆黑与暗红交织的鲜血。
“王！”
那些被牧野抽走痛苦与憎恨的残破魂灵，匍匐着，哪怕四肢扭曲，也攀爬着来到牧野的身边。
“王啊！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其中距离他最近，脸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通过他下巴周围的些许白须看出，这应该是位老者，他一边焦急的想要爬到牧野的脚下，看着胸膛已经被一剑贯穿的牧野，声音带着惶恐的惊叫道。
王是何等尊贵之躯，怎能替他们承担罪孽！他们的罪，自有主来救赎，何须王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