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奥古塔的身世

返程路上，哈杨三人依旧乘上那条不大的渔船。
“大人现在可算是……信手拈来了。”
安娜英眉一挑，线条分明的面孔上带着几分职场女性的精练，她与哈杨相处有近八年，彼此相熟，说话倒也不用那么多顾忌。
哈杨莞尔，前世虽然也还不算社牛，但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早已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说是个正儿八经的社会人也不为过的。
与这些王公贵族打交道，交情和道德的表面下总是藏着利益，就像一颗洋葱，剥掉几层总能看到其本意。
至于如何才能剥掉，需要理解他们的历史、观察他们的动向、看清他们内部的分歧与共同点。
较好地把握住对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要花多大代价才能使对方做他不想做的事，只需多少代价便能使对方去做他想做之事。这就是那些外交大使做的事情。
如此一来，叵测的人心将变得大致可测起来。
就比如这趟拜访，哈杨看到白沙王国垮台后在大陆上出现的巨大权力真空，看到因此而变得不稳定的国际秩序将在大陆剩下的两大强国希尔与罗斯的操纵下达成新的平衡，看到此次内战的背后各国暧昧的站队。
对此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就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也就是整个星球内，每个国家都像一个气球，因国内人口的增长、对资源的需求增加以及各国领袖心底始终存在的野望，整个气球将主动或被动地膨大。但由于空间有限，这些气球之间最终将相互挤压。
但在挤压之下气球依旧要膨胀，这是种被动式地膨胀，于是等待着它的要么是将其他气球挤破，抢占别人的空间，要么就是被别人挤破。
这些事情，在哈杨前世的蓝星上演了无数遍，但凡多看点历史书便会知道数千年来演的一直是同一场戏，只不过换好几个舞台和角色而已。
哈杨长呼一口气，完成了这一步，压力顿时大减，至少自己不用同时面对三个强敌，接下来的路程虽然还是远远称不上坦途，但至少不是条死胡同了。
更让他觉得干劲满满的是，能源问题解决了大半，这是个极为关键的问题。他依稀记得前世那位外交家的话：谁控制了石油，谁就控制了所有国家。
这个世界的魔晶虽然可能比不了石油那样有着更为广泛的用途，但依旧是极为重要的。目前自然谈不上控制别人，但至少能摆脱他人的控制了。
果然，没有什么能比得过人才、比得过知识，哈杨侧头看向奥古塔，她的确功不可没。
不过这位女孩显然是忧心忡忡地坐在船头，一双皓腕撑着娇巧的脸蛋，小脑袋耷拉着显得没精打采，还时不时地往港口的方向望上几眼，眉眼间总是荡着忧虑。
哈杨知道她在想什么，走上前坐在她身边安抚道：
“放心，安娜打听过了，除了那位老人，其余矮人背景大都不复杂，里希二世不会怎么为难的。”
奥古塔一听这话更急了，一双俏手扭来扭去显得无处安放：
“我就是要找我爷爷的！他……他打造武器很厉害的，还被邀请去做首席锻甲师。这要是被发现了……”
这女孩一逗就急，哈杨嘴角翘起，无意间他开始真正融入到了这个身份。
“你不必担心，安娜帮忙打点过了，而且那些人里面没有人认识你戈斯爷爷，只要让那奴隶贩子嘴巴严实一点就行。再说了，他里希二世瞧不上也不缺打铁的。”
听到这话，奥古塔才稍稍安下心来。当然，她很快反应过来：“我爷爷才不只是铁匠！他找到了几种很有用的金属，其中有种金属几乎都不会生锈！”
她鼓着嘴反驳道，全然没意识到这是哈杨的激将法。
“当真？”
异界版的不锈钢，哈杨心中一喜，掏出了点有用的东西了。
“那当然！国王都曾邀请他去做顾问，只是他不肯去罢了。”
见有人跟她一样崇拜起爷爷，奥古塔满脸得意，开始在哈杨的追问下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漏了出来，全然忘了她姐姐的吩咐。
这回，哈杨终于知道了这女孩和她姐姐温妮的来历。
原来，这两人曾祖母是高精灵王国的某位公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一名漂洋过海来到高精灵王国的人类结合了。
要知道新大陆过去数百年以来一直都是高精灵王国占统治地位，虽然高精灵生育率极低，但他们凭借过人的魔法天赋、超长的寿命以及同实权官员联姻，始终牢牢统治着庞大的帝国和上亿人口。
于他们而言，人类是一个数百年来一直被踩在脚下的种族，虽然有许多人类官员祖上都曾与高精灵联姻过，但他们也就止步于此了。这一点与旧大陆情况截然相反，自八百多年前罗布帝国的建立，摧毁了当时几乎所有高精灵王国，大量高精灵被屠杀以获取他们的头颅来做施法法器，到现在只剩极少数高精灵躲在深山老林之中。
所以，高精灵王室对此极为不满，一位纯血高精灵公主竟然和人类结合，简直是奇耻大辱。
很快他们便被驱逐了出去，一起来到了大陆最北方的矮人王国定居。他们的后代开始与当地矮人结合，继续延续了下来。
高精灵与其他种族的后代，一般不可能继承高精灵的魔法天赋，但两姐妹这一脉却是个例外，她们不仅继承了这一天赋，而且其寿命也没有减少太多。
但是她们曾祖母与那名人类结合后，后代不仅是一脉单传而且都是女性。更是有一个诡异的诅咒始终在他们后代身上缠绕不去——每个与其后代结合的矮人都早逝了。
至于奥古塔为什么这么能吃，又还吃不胖，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哈杨瞥了瞥她的娇小身材，怀疑那些营养都流到她胸上去了。
现如今，这两姐妹的母亲逝世后，家中便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她们成年后按照高精灵的传统习俗出国游历大陆，却没想才没过多久矮人王国被攻陷了。
“我和姐姐听到消息连忙赶回去，却没找到爷爷，据说是被掳走了，”说道这里奥古塔眼睛有些发红，“然后我俩偷偷混上了一艘商船来到了这里。”
“那你那位曾祖父呢？”
哈杨好奇问道，这人有可能是从旧大陆过去的，往西很难穿过风暴洋，所以应该是往东南北这三个方向出发。当然，即便是想要越过相对温和的远平洋，光靠五百多年前的航海技术是非常人所能及的。
“不知道……”奥古塔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家里人从来都不对我俩提这事。”
“那现在找到了你爷爷，”哈杨眼睛一转，说出了真正的意图，“不如全家就到我们这定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