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关圣帝君

李继业借高利贷的地方叫顺发调剂行。
门头很小，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样子。门口的公共停车位上停满了豪车，李继业在看到其中一辆没有牌照的路虎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后悔的表情。
“这是我的车，当时我将它折价抵给了赌场里的另一个人，现在怎么也停到这里来了？”
他这真是傻得可爱，刘文野揽住他的肩膀笑道：“你不会到现在还没发现他们是一伙的吧？进去之后别乱说话，对面再怎么放狠话你也得沉住气。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又不欠对方什么，没必要怕！”
韩泗看了李卉茹一眼，发现她面上除了三分气愤，剩余的全是冷静。心道这两姐弟真是生错了性别，他转头对李继业问道：“一楼只有一座关公像，他们人都是在二楼是吧？”
“对！对的！二楼还挺大！”
虽然李卉茹说她要亲自谈，但这种场合让她一个女人先顶上去也说不过去。
将卷闸门往上推得更高了一些，韩泗率先走进了门内。
屋内的光线并不好，拐角处的关公像在电子红烛的映照下显得有些瘆人。心有所感的将注意力在关公像上多停留了片刻，韩泗稍作犹豫还是上前敬了柱香。
刘文野早习惯了他神神叨叨的样子，但为了让李卉茹姐弟俩儿不那么紧张，他还是打趣着说道：“你啥时候成道儿上人了？是嫌咱们泗野的庙太小了吗？”
微微摇了摇头，韩泗声音不大的解释道：“主要是想凑近看看。这些搞灰色擦边产业的人，他们拜关二爷拜得是真的诚心。明明就是一座普通的陶像，竟然被他们给供奉出……那种东西了！”
那种东西！
如果可以，韩泗并不想这么形容，但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
他本身的灵觉在这尊关公像上，感应到了不属于五感范围内的东西。
那也是一种灵。不过和他本身的灵觉相比，关公像上的灵属于游离的状态，并不怎么稳定。就像是浮萍一样，浅浅的依附在关公像这个媒介上。
在他背上推了一把，刘文野不甚在乎的说道：“你简直是搞不清楚状况，这可是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哪个道儿上的人拜关二爷拜得不诚心！”
经过楼梯的转角，四人很快就上了二楼。透明的塑料门帘还没有掀开，一阵浓浓的烟儿味就从里面飘了出来。
不待韩泗有所动作，李卉茹主动伸手挑开了门帘。
屋内的吵嚷声一下子停下来的同时，十几道带着贪婪色欲的目光，齐齐打在了她的身上。
顶着这些人的目光，李卉茹面如寒霜的伸手将身后的李继业领到了身边：“里面哪位是管事的？我弟弟在这边借钱抵押的事，我想谈谈……”
“嘘……”
“弟弟是个窝囊废，姐姐真是个大美女！”
“太正点了！你看那腰，像是一摇就会断一样！”
“我就喜欢这种冷美人！”
在一阵不堪入耳的起哄声中，一位穿着黑色T恤，手臂遍布纹身的汉子踢开凳子站了起来：“别瞎嚷嚷！惊到客人了怎么办？我去隔壁处理一下，我的牌你们谁也别动！”
待人走近之后，韩泗也看清楚了他的具体长相。眉毛粗杂，目光阴狠，腮帮很宽，牙齿黄黑，这人估计槟榔嚼得很凶。
“嘿嘿……李继业李公子是吧！咱们不是都两清了吗？怎么又带人来了？”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来话得一字一钉。你要是敢反悔，那我这边也是有其他说法的！”
面对威胁，李继也一秒钟都没有顶住。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后便唯唯诺诺的应道：“陆哥！我不是反悔，就是想把我抵给你的佛像给赎……”
瞪着李继业让他没有将话给说完，李卉茹冷冷清清的对陆哥问道：“能谈吗？”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陆哥用很油的语调说道：“能谈！当然谈！只要不是上门找事的，我们都欢迎。阿豹！烧点开水，一会儿进来给客人沏茶！”
引着四人来到里面的办公室，陆哥先是从保险柜里翻出了一本账本，然后就大马金刀的坐到了老板椅上：“几位，我这账本上记得是清清楚楚，还有他的签名手印儿。李继业和我们之间的业务已经结束两清了。你们说要谈，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我现在唯一能谈的就是新业务！”
微微吸了一口气，李卉茹直视着陆哥的眼睛说道：“我弟弟抵给你们的佛像是我父亲花了大力气才请到家里的。因为这事儿，他现在已经被气得住院了。我这趟过来，不是为了纠缠说理，只想请你们行个方便，让我重新将佛像给买回来！”
搓了搓手，陆哥摸出一颗槟榔丢进了嘴里：“我给你们行方便，那谁来给我行方便！东西现在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同样是卖掉，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卖给你呢？”
脸色难看了一些，但李卉茹还是没乱阵脚，也没有急着出价：“我父亲当年请回这尊佛像，纯粹是因为缘法。单从古董品相上来说，其实这佛像还是有不小瑕疵的。我说的这些内行人都懂，除了我们外，其他人估计也出不了什么高价。”
这话说得没什么问题，但陆哥听完却是模样夸张的发起了笑：“别扯这些虚的！没人能唬住我！一口价，三百万！但凡少一个子，你们就别来跟我废话！”
“这样狮子大开口，你们是想把事给做绝吗？”
压不住怒气的站起身，李卉茹大声质问道。
尖锐的声音传到屋外，办公室的门立刻被人给打开了。
伴着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方才还在打牌的十几个壮汉立马全部挤进了办公室里，将沙发上的四人牢牢的围在了中间。
李继业吓得瑟瑟发抖，李卉茹也不知所措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韩泗和刘文野。
相互对视了一眼，韩泗和刘文野齐齐起身从身后甩出了一根伸缩警棍。
“真是麻烦！以后这种委托能别接吗？”
“我也不想啊！为了我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