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步到位

杨景存不屑地嗤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痕：“这话说得，多幽默啊！
你那是我打的，我这个也是我自己打得呗？
我这人不好别的，就喜欢打完别人打自己！真逗！
咱们自家兄弟小打小闹，拌个嘴，动个手，刚才警察同志都批评教育了，我这个当哥哥的也都认识到自己的错了。
珊珊是个女孩儿，岁数小，胆子也小，她这会儿害怕的话我倒是还能理解。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也奔四十了吧？跟自己表哥撕吧几下，现在当着人家警察的面儿还吓得跟个遇到流氓的小媳妇儿似的，你这可就叫人笑话啦！”
杨景存这话说得可以说是非常缺德了。
他一方面摆出一副很好的态度，一副知错能改的模样，另一方面又看似劝解，却又字字句句都藏着刺，把傅琛搞得十分难受，忍又忍不了，发作了又会被对方落井下石。
“呐！你们都长着耳朵的！”傅琛满脸通红，气得几乎要发抖，一直杨景存，发难似的问霍岩，“他说那是什么好话么？！
当着你们的面，他都敢这么说话，这么挑衅，私底下会是什么样，你们敢想？！
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在这里挑衅，都不管，不干涉？！
你们到底是想解决问题，还是想把问题扩大化？！”
除了心理素质之外，傅琛很显然在如何使用语言作为自己的“武器”这一块，功力也同样不及杨景存一半。
先前负责调解处理他们之间矛盾的几个警员此刻脸色都已经不大好看了。
霍岩依旧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澜不兴。
他把目光移到旁边的一个警员那边：“方才他们的性质够怎么处理？”
“暂时还够不上什么需要处理的程度。”警员回答道，“还属于可以调解的程度，但要是再这么闹下去，那可就不好说了。”
霍岩点点头，把视线重新移到傅琛、杨景存等人的身上：“你们几个都是成年人，而且也算是资深成年人了。
不管是骂架挑衅，还是打架斗殴，是对是错，会引发什么后果，心里应该都有数儿。”
杨景存想要开口插一嘴，被霍岩察觉到，冷冷地目光扫过来，愣是让杨景存本来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贫嘴话又噎了回去，没敢开口。
“就算之前心里没有数儿，经过方才派出所民警的调解，现在也应该已经有数儿了。”霍岩像是猜到了杨景存想要说什么，瞥了他一眼，继续说，“该给你们讲的道理都讲过了，如果说解决问题，那解决问题的人也不是我们。
架是你们打的，问题是你们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需要解决问题的是你们，不是我们。”
他看了一眼傅琛：“如果你们在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都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好好沟通，离开这个大门，到了外面，谁来负责帮你们彼此隔离？
到时候是不是还要再打一架，再劳烦邻居打电话报警，浪费警力资源去反复处理你们之间的问题？
那倒不如在确定你们能够理性沟通之前，就不要把你们放走比较好。”
“那他要是动手呢？！”傅琛对霍岩的观点无力反驳，但是又心里面不痛快，只能寻找别的理由，“你就不怕让他跟我们呆在一起，他动手打我们？
之前他没下重手只不过是没有找到机会！你们不解决问题，就这么隔岸观火，就不怕下回他下黑手？
或者都不用下回，方才就在这个办公室里，他不也对我们动粗了么！要不是警察拦着，谁知道会把我们兄妹俩打成什么样！”
他这么一说，方才对霍岩的决定还有些不解的年轻警员也不高兴了，忙一指傅琛对霍岩说：“方才在办公室里面，当着我们的面，他们拌嘴，吵来吵去，最先动手的就是他，可不是对方！”
“什么叫我先动手！”傅琛一听这话，也是老大不乐意，“我那能叫动手么？！我不过是看他态度不好，所以动手就那么碰了他一下！”
“对对对！警察同志，他说得对！”杨景存本来这么半天一直在一旁观望，没有开口，这会儿一听傅琛的话，忙不迭在一旁笑得一脸惨兮兮地，可怜巴巴地接口，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他确实是就碰了我一下，怪我是纸糊的，质量不好！人家碰一下，我这儿就这样了！”
“杨景存，你少在那里煽风点火！”傅琛恼火地恨不得跳脚。
杨景存忙不迭摆手：“可不敢可不敢！我怕你下次再‘碰一碰’我！虽然我是你表哥，照理来说应该让着你的，但是你总这么‘碰’我，我也实在是受不了哇！”
“你没完了是不是？！越说越来劲是不是？！”傅琛怒不可遏，下意识把语调提高了几度，听起来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
杨景存这会儿到不跟他吵了，扭头看向霍岩，他方才这么半天也看得明明白白，这些人里面，霍岩似乎是最具有话语权的那一个。
“这位同志，你可看到了啊！我从头到尾说什么过分的话了么？
真不是我不想好好解决问题，实在是我这表弟他太容易激动了，我不说话是错，说话也是错，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对了！”他用一种可怜兮兮的语气对霍岩说。
“你没完了是不是？！”傅琛恼羞成怒，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他越是这样，杨景存便越是瑟缩，一边瑟缩，一边眼睛却带着几分得意和挑衅地朝傅琛瞄着，把傅琛撩拨得愈发怒不可遏。
“这样也不拦着？”派出所的值班警员毕竟年轻，这会儿看着两个人眼看着就有再打起来的迹象，有点沉不住气，只能又问霍岩。
霍岩点点头，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的音量回答说：“不用拦着，办公室里不是有监控么，谁先挑衅，谁先动手，确认起来不难，事后证明也容易。
前面调解的时候，道理你们也都说过了，他们双方都是成年人，如果在咱们眼皮底下都冷静不下来，那就在这儿解决吧，事后不管是寻衅滋事，还是故意伤害，是行政处罚还是刑事立案，都正常处理，一步到位，对他们对咱们都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