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卷二·荷风送香气·三

这边厢乌泠才回到屋子里，那边厢就有凤仪宫的小宫女紧随其后的来告知孙茜，葛皇后的夺情旨意已经送至掖庭司……孙茜在殿外往凤仪宫方向跪倒行了大礼拜谢一番后，便又来了乌泠屋里，郑重其事的也来向乌泠致谢。
乌泠先前已经是悄悄儿的和赖嬷嬷耳语了两句，只说是让她和崔嬷嬷暂且出去忙活其他事儿一会子，莫要让孙茜这般一个管事姑姑来道谢的时节，看着屋子里人太多就容易尴尬，毕竟是已经有了一些年纪的姑姑了，总不好让她就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道谢的话，多少还是留着些儿面子情儿的好不是？
赖嬷嬷自个儿也是当了一辈子的宫女的人，说起来也算是对孙茜是颇有两分的同病相怜，将心比心一番，只有暗自感叹乌泠这个当主子的心细会体恤人罢了，那里就有不应承的道理？她不仅是自个儿点头应允了，还索性把崔嬷嬷和白兰也拉了就走，只说出去了外头再说缘由。
于是这时候等得孙茜进来，这屋子里便只有乌泠和她两个人，孙茜的尴尬也缓解了不少，道谢时话里话外自是也多了几点子真心。
乌泠也是借着这个独处的机会，迅速的就另有事儿交代了孙茜一番，让她想法子找人打听打听那边瀛台宫没外传的消息尤其是那位同样是双身子的吴芳仪的消息。
孙茜今儿随侍在乌泠身旁的，自然是也察觉到了葛皇后对于乌泠提到了吴芳仪的时候那一下的反常……即便是这几日里，瀛台宫那边从来没有传出来一丁点儿异常状况，那也不代表着是真的就是一派的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孙茜便点头应道：“小主放心，我如今带着在身边的小宫女冬青也是个帮得上忙的好孩子，她从来都是比白兰稳重灵醒些儿的，同她是一批进宫的小宫女们，她性子圆滑些，便比白兰这等实心眼子的更得人欢喜，交际也更广阔些……这事儿等我吩咐给她，她出去打探一圈儿，说不准等小主晚膳用过了她就打听回来了。”
乌泠也随后点头道：“姑姑安排下去就是！姑姑既然是来了重华宫，便也就安心在重华宫里住着吧，就是不为别的，只为白兰，姑姑也该信我！白兰这丫头，不仅是姑姑为着她操心担忧，我也是希望她能好好儿的宫里头虽然总归是圆滑世故的人能过得好些儿，白兰和她们比起来着实是天真单纯了些，真对阵起来也不够看的……然而，在宫中，像白兰这般还有点儿纯粹的赤子之心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姑姑不舍得让白兰那么快就失了这份天真单纯，我也同样不舍得……所以在这上头，我和姑姑的心，都是一样的。同理，白兰愿意依赖姑姑，也同样愿意依赖我，在她眼里，大概是姑姑也好，我这个小主也罢，都是她觉得可以信任可以求助之人！”
孙茜抬眼，眼里的光芒认真得让乌泠有种初次认识她的错觉，只觉着眼前这一瞬间的孙茜才是真实的她，以往那个处事不惊，精明世故的孙姑姑，从来都是个假壳子……
孙茜也不怕和乌泠对视，坦坦荡荡的任由乌泠看着她，只应答道：“小主说的这些个话，本来也就是我也想和小主说的！白兰如今还这般单纯，总归是我这几年来太护着她的缘故……这孩子实心眼，有时候也冒几分傻气，然而运气却一贯还不错，如今更是运气好得遇上了小主你……我也得承认，当初把白兰分派到小主身边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儿想赌一把的心思小主出身京都上层世家，背后除了镇国公府，还有个甚得帝心的好舅舅！那时候我就想着，若是小主实在是得不了皇上恩宠，就凭着这后头的镇国公府和林将军，也自然能在宫里过得不会太差，把白兰分派到小主身边，她也不至于过那些个受气的日子……”
“然而小主当初才刚过初选两日，就替其他小主出头，对上了如今的古芳仪，却是也毫不畏惧，依旧是底气十足，坦然自若。那时候我便更坚定了让白兰继续跟着小主的意思……我也一般儿的骨子里有种护短的执拗，看见白兰这孩子，有时候就仿佛看见多年前的我自个儿，我那时只能靠自个儿挣扎过来，太深知那等挣扎的苦楚，便盼着白兰能有些我自个儿当年求而不得的好运气……小主护短的时节，我也仿佛看出来些我自个儿的影子，便也就更为白兰筹划了一番了！白兰是我的软肋，也承载了小主的怜惜，如今她更是为了我将来的安稳，求到了小主跟前，小主和她相处许久，只怕也是头一回看着她是这般的痛哭流涕罢？正如小主所言，我是要为了白兰这孩子，安安稳稳的留在重华宫里，安安心心的和白兰一般信着小主！我这双眼睛虽然不是这宫里最为利索的，却也比旁人看得多了去了！我信小主的能力，也信我自个儿的眼力！小主不是寻常人，将来自是能有大造化的，白兰跟着小主是她的福气，我跟着小主也是我的福气！”
乌泠倒是有些儿意外，她没想到孙茜是那么早就开始观察着她了，也没想到白兰果真是算运气十足的人，竟是傻人有傻福，得了孙茜这般全心全意的呵护着！然而，这也算是好事罢？有心计的管事姑姑也算是好事，只要这心机用在外头，不用在自己人身上，再多的心机都没所谓不是？
乌泠便也就不再防备心满满，只含蓄应道：“姑姑信我，将白兰也托付与我，那我也给姑姑一个准话，我不敢说我将来有没有大造化，但我却是会尽我所能的为我自个儿的将来努力！自然是不会辜负姑姑的期待！也不会将这重华宫主位让出去给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