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微弱白光的积雪被匆忙的脚步所践踏,四溅的白色雪花落入泥泞的脚印中,无声的看着毁灭自己洁白之人冷漠的离去,虽有所怨,但无可奈何。不过若是它们知晓其余两条线路上的同伴下场的话,它们会为同伴感到一丝怜悯,也为自己感到一丝庆幸。
两道疾风卷起前路上的层层积雪,片片雪花被迫的离开自己的同伴飘荡在低空中,原以为会随风飘荡落入他方再次相遇,可因速度太快,两道疾风间的空气被压缩到极致,飘舞的雪花被外在的空气挤入其中,渺小的结晶被其中的压力碾为乌有,只留下两道泥泞的黑土。
此时,黑暗的山林没了夜幕下的幽静,响起了阵阵杂音,李争隐藏在黑暗中且快速的移动着,偶尔停下,只是每一次停顿都会有‘轻絮’倒下,隐没在积雪中。
这些些许的轻响只驻留片刻便被寒风吹带消失于天地,可就是这片刻的停留,对于苏富与纳兰不让来说不亚于身边之事,两人身形偏转冲向声音的来源。
月色再次被云层遮挡,山林再次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三道低啸的破空声在山林的各个角落响起,除了这三道破空声外,再也没有其它声响。
精锐的‘轻絮’全部阵亡,但也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也不负他们的声誉,他们以自己的生命拖住了李争,使得自己的旗主能够紧追着李争不放。
虽然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事实真的摆在眼前时,苏富仍旧感到心痛,看着眼前李争的背影,苏富明了他是故意当做诱饵拖住自己的,对于段红雪四人的踪迹苏富也能猜到是追刚刚的马车去了,但是仍旧愿意上钩,只要杀了李争一切都是值得的。
骤然而停,三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顶尖的高手,身形不动,气息不乱,神情淡然的六目相对,黑暗的山林中,六道明亮的微光穿透黑暗交织在一起。
不需要废话,三道身形对冲而至,霎时间,密集的空爆声与树木倒塌声此起彼伏,从山林上空望去,一道以三人为中心的龙卷在慢慢扩大。
寒风努力的吹动云层,只是希望月光能够洒下,为黑暗的山林增添一点光亮,好看清三人的交战。云层好似也被交战所吸引,放弃了自己的坚持,缓缓的飘到一旁借着月光兴致勃勃。
混乱劲气形成的龙卷将要扶摇而上直冲九霄时,中心处一道身影破气壁而出,沉闷的低啸只出现片刻,便被一次厚重的碰撞后一株三人合抱的巨树轰然倒塌声所替代。
身后的法相因承受了此次剧烈的碰撞而消失殆尽,李争抖动着全身,一阵清脆的声响从身体内发出,随意吐出一口污血后,李争笑了,笑的有些放肆。
三人之间的龙卷因中心的破败,没有了凌霄之势,一瞬间轰塌卷走碎屑土粒后消失不见。
经过刚刚简单的交手后,三人的气势状态都攀至顶峰,外放的气机使得三人中心处被摧残过土地的裂缝缓缓扩散。
纳兰不让伸手拦住了想要出手的苏富,对于苏富的不解,纳兰不让没有过多解释,但那一身锋芒内敛,厚重的剑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对于纳兰不让的举动苏富也能理解并且他心里也是对于这一场对决有所期待,闪身退至一旁双眼死死盯着李争,防止他逃跑。
李争见此也没有太大的波动,一道犹如刺破苍穹的锐意轰然炸开,与纳兰不让的厚重的剑意相庭对峙。
“老夫习剑四十余载,越到最后越觉得重剑无锋才是剑的最高意境。”
“是吗?可我觉得剑即是锐物,那么天下万物一剑破之才是剑的最高境界。”
纳兰不让脸色严肃,轻轻的点着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老夫还是觉得老夫所悟没错。”
厚重的剑意让银白的月辉变得有些黯淡,不过李争所立之处月色依旧,李争翩翩而立,周身若隐若现的万千细小剑气反射着月光,恍若剑仙。
“老夫知晓你所学甚杂,剑术不是唯一,不必要以剑来对。”
李争右手缓缓抬起,一道剑气若有若无的浮现,“如今整座天下,剑术能出我左右之人我没见一个,除了我去世的师父外!”右脚蹬地,身躯微微躬起,李争嘴角浮现一丝冷意,“当年山崖之战,你我皆有遗憾,今日就彻底了解吧!”
土地深陷,乱石纷飞下李争身影消失不见,而两人之间的空间内骤然浮现万千剑气,密密麻麻,狂暴的锐意随着领头的一点,疯狂前射。
纳兰不让双掌下压,一道高达十丈,宽有三丈的厚重剑气从天而降立于身前,一瞬间,密集清脆的声响直冲天际,狂暴的气流使得苏富周身气罡外放,双眼微眯的看着场中惊天之战。
李争消失的身影浮现在厚重剑气之前,右手并指点于剑气,身后的万千剑气前赴后继的碰撞在厚重剑气之上。两人僵持立于原地,但方圆数丈的土地骤然深陷数尺。
“欺师灭祖,龟缩了这么多年,就悟出这等缩头乌龟的剑术?!”
叛出北秦虽然是为了温剑阁得以生存,但欺师灭祖这是不争的事实,饶是心性早已淡薄,但此时纳兰不让还是生起了怒意,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双掌合十,已出现裂纹的剑气瞬间炸裂化为数十道宽大的剑意,双掌翻转外推,炸裂的剑气与李争的万千剑气争锋相对。
突然炸裂的气劲没有阻拦李争分毫,穿越而过并指点向纳兰不让的眉心。
纳兰不让也丝毫不退,并指划向李争的双指,两人以指为剑相互拆招,发出了金戈之声。身后剑气的碰撞相消,为两人的交手渲染了一层梦幻。
场景虽然很梦幻,但其中的危险杀机却令人胆寒,苏富对于两人之间的杀机感到一丝惊悸,不得不后退数丈,免得被波及其中。
距离此地十里之地,彻夜奔波的马队短暂的原地休息,清秀的车夫此时掀去斗笠卸去了车夫的身份,摇身一变变成一位可巧的乖顺侍女,小心的端着吃食步入车厢。
“世子妃,请用膳。”
一直低眉的侍女跪在女子面前,双手捧着吃食举在半空。
“没有胃口,撤下去吧。”
“奔波了一天,您好歹吃点吧,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小世子着想啊。”
自从路过那片山林后,女子的心绪一直混乱,此时听到侍女的提醒后,双手搭在腹部感受着肚子里强有力的心跳,一颗心慢慢恢复平静。
当女子接过吃食后,侍女准备回避时,女子叫住了她。
“甲申,我的事你应该有所了解,你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吗?”
“奴婢不敢!”
女子有些自嘲的笑着,可笑着笑着眼角划过两行清泪,双目放空,大口的吞着手中的吃食,解决完吃食后,女子双手搭在肚子上,眼神变得坚定:“一切都是命,既然我已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只有披荆斩棘,一路向前。”
甲申如木偶般不言不语,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不过收拾好食盘准备退出时,小巧的双耳一动,眼神中有些凛厉。
车外带甲而休的领头之人是位身材修长有些偏瘦的中年人,平淡无奇的面孔属于放到人海中便再也找不到的那种,但此时他猛地站起,双目望向四周,一种杀伐冷血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如尸山血海。
中年人的经历可谓枯燥无味,但所获荣誉却羡煞旁人,十二从军,从一马前卒慢慢升至将军,当年围剿西乐城,他是主帅,虽久攻不下,但当年放到整个天下没人敢说能比他做的更好,因为当时的西乐城所有军民都有死志,与城共存亡,也就是他能在如此激烈的攻城战中做到以最小的伤亡发动最猛烈的攻击。
原本他的仕途还有很大的升迁空间,但他却选择了卸甲,只因郭屠山一生只忠心一人,那就是武王郭云天,从他当兵的那一天起就是为郭云天牵缰,几十年里不管郭屠山官居何职,他内心深处只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为郭云天牵缰的马前卒。
当郭云天卸去自己手上所有权利,当个懒散王爷时,郭屠山紧随其后递上了辞呈,不管当时圣上怎样挽留,威胁,郭屠山仍旧不改本意,最后圣上无可奈何允许了郭屠山的辞呈。
郭云天也为此事狠狠打了郭屠山一顿,郭屠山如茅房的石头一样又硬又臭的站着不动任由郭云天招呼。郭云天喘着粗气看着一动不动鼻青脸肿的郭屠山,一脸烦躁的让人轰出门外,郭屠山不声不吭的跪在府外,一跪就是三天三夜,最后郭云天只能收其入门,当府内总管,并赐予“郭”姓。
看着四方奔来的四道身影,郭屠山挥了挥手,顿时一个以马车为中心的防御阵型形成,郭屠山持枪立于马车旁,冷漠的开口:“射”
此时心绪平静的女子侧耳听了听,有些复杂的喃喃自语:“你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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