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有想法的肉

黎明过去，第一缕阳光升起，晨练中的将士们看向东方，目光也带了几分贪婪。
战场是一台绞肉机，不知道会吞噬掉谁的生命，也不知道谁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大多都经历过战争，不会畏惧，也不会兴奋，除了早上的食量比往常大了一点，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像一个农夫定期到地里检查自己的庄稼一般，今天的战争就是他们迎来的检查。
整齐的步伐响起，将士们肃然走出城门，跟在聚贤阁修士们的身后，远远地望向队列前方。
林栖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一辆马车拉着木制囚笼。
钟延年在囚笼中，浑身血污，头发凌乱，想努力地放出几分神采，却被破烂的衣服尽数掩盖过去。
除了林栖和青衣，这支队伍里所有人都曾为了钟延年浴血奋战，那时他是钟将军；今日，他们还要为他而战，只不过今时他是阶下囚。
林栖认真地操控身下的战马，眼角偶尔扫过，便能发现两侧山野中的探子。
这些探子或许是骷髅山的，或许是文侯国的，或者是其他的国家的，不论势力归属，在林栖看来都相差不多。
林城是一块肉，桌上的食客们都想吃，可是肉就这么多，在最终确定分配规则之前，先下筷子的人肯定会遭到对方的反对。
林栖也并不介意成为一块肉，但要做一块有想法的肉。
这场饕餮盛宴，是他刻意准备的。他给了食客们更多的时间，把筷子准备好，把切肉的刀叉准备好，把抢夺的武器准备好。
所以林栖走的并不快，从辰时二刻出发，中间走了两个多时辰，直到行刑时间三刻钟前，他们才到达荒原。
这片荒原刚刚吞没了一万多条人命，一阵狂风突兀地刮起，黑灰色的物质漫天飞起。
飞着的不知道是骨灰还是草木灰，亦或者是凭吊的亲人烧的纸钱余灰。
林栖带着囚车，当先走到偏西南的高岗上，踹碎囚笼，将钟延年踏在脚下，一手握紧破山枪。
他以这样的姿势，出现在周边的虎狼面前。
芙蓉和海棠是没有见过这等场面的，他们混在修士团里，左手握紧剑鞘，右手落在剑柄上，手心都是汗。
两位姑娘盯着高岗上的林栖，莫名生出一阵心疼。她们一直当做弟弟的男孩，竟也有一天甩掉了所有的懦弱，悍然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杨荣看到了她们的紧张，轻声在耳边说道：“不用紧张，一会看我怎么做，跟上就行，管保性命无虞，运气好也能拿几个人头换军功。”
她们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落在林栖身上。
更准确的说，荒原上的一万多人，两万多只眼睛，都看向了林栖。
林栖也在打量着他们：
人数最多的是荒原西侧的骷髅山，多年的飞速发展，他们的实力已经超过了林城。
如果不是林城护城大阵够强悍，如果不是虞侯国与文侯国之间的制衡，只怕他们早已占领了林城。
如今，李堂带着全部人马，以死战的决绝姿态站在了这里。
修士三百，兵甲四千五。
荒原北侧，一个金丹修士带着二十余洞玄境，这是文侯国派来的力量；身边几个小队都是一个洞玄修士带两三个洞真修士，是文侯麾下方国的力量。
这是以文侯国为核心的势力，纯修士阵容，人数约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