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回娘家

自古以来才高不等于就有幸福人生。杨慎一生可以很凄凉。他写这首“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时候，据正是戴着镣铐贬谪途中，恰好在长江边见到一个渔夫樵夫煮鱼饮酒为乐。普通鱼樵有这样快乐，那些当年意气风发的刘关张周公瑾又如何了呢？自己这样一时翘楚状元及第又如何了呢？杨慎不由得百感交集，从官差处讨来纸笔，一气儿呵成，写下了这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把他自己少年得志，半生潦倒的英雄末路都融了进去。何宗彦用平和的柳体字，正是恰到好处的把握了这首词的脉搏，把那种沧桑感写入了字里行间。杨淩不知道，那一日何宗彦听了杨淩那首三国演义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后，回去彻夜未眠。他是礼部尚书不假，可是前边要加个“代”字，始终有人掣肘，不能扶正。众人推举他入阁，又被人所阻。所以他和杨慎那是有共鸣的。实在睡不着他就披衣而起，自己磨墨一气呵成写了这幅字。结果越看越喜欢。这是一代词人杨慎、一代书法家何宗彦、一代作曲家谷建芬跨越了几个时空产生的共鸣。何宗彦觉得杨淩将来必不是凡品，这幅字又因为杨淩而得，所以他就想把这幅平生最得意的字送给杨淩。此所谓红粉赠佳人，宝剑赠烈士。他哪知道杨淩这货对书法艺术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可真是明珠投暗了。何宗彦第二就差人把这幅字送给杨淩。哪曾想杨淩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何宗彦不知道杨淩是蝇营狗苟，想着家中鸡毛蒜皮的杂事。他误会了，以为杨淩是大才盖世，无意闻达，这更让他对杨淩有了几分高看。按后世歌曲想得到前人共鸣很难。可是杨淩留下的，是后世无数作品中涌出来的精品，而且是经过时间沉淀被认可的带有流派性质的精品。恰好章朝末年进入了一个中国历史上空前开放时代，结果就得到了认可。眼看进入腊月，杨淩留下的几首歌热度不减，竟然越来越火，成为年度主打歌，直接霸占了排行榜前几名。一个冬雪的日子，何宗彦参加倾城发起的西海雅集大热庆祝酒会。何煜、安卓、尼奥等人恰好都在场。安卓用一把新吉他演奏爱的罗曼史的时候，何宗彦忽然道：“我还有一幅字要送给杨淩，一直没机会送出去呢。”何煜也道：“那乡下子恃才傲物目空一切，我得了一套琉璃杯，也正想震震他。”倾城掩口嫣然：“我专为那乡下子烧了一套瓷器，刚好出窑了。”尼奥道：“我恰好有些仆人去晋省办事，带给杨淩几桶葡萄酒。大家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一起捎去。”这事立刻得到了几个人一致赞同，于是才有了一帮大人物给杨淩送礼的莫名其妙的举动。如果何宗彦知道杨淩根本没看上他这幅字，估计会有打死杨淩的心思。不过杨淩也对得起他，把这字给了何宗彦的一个铁粉，也算明珠没有投暗。杨博文也是老之将至，完全能感受何宗彦字里行间的神髓，一时间看得痴了。一屋子人鸦雀无声，可惜的是没人和杨博文有共鸣。那几个秀才出身的欣赏不了何宗彦这个等级的书法，其实就算能欣赏书法，也感受不到心境。他们噤声只是怕杨博文。杨淩不怕杨博文，可是他要附庸风雅，装作能欣赏得懂这幅字，不然人家何宗彦瞎了把字送他？更何况只有不懂装懂，才能显得自己忍痛割爱是多么高大上。所以他也故作庄重在一旁看。良久，杨博文才开始看落款，端详许久，望空拱手道：“列祖列宗有灵，合当我杨家兴旺啊。今日杨家有幸能收藏当代大贤墨宝，来日可期！”又对杨双山道：“这幅字你拿去金州府找最好的师傅装裱，不能片刻离眼，你可记得了？”杨双山郑重点头道：“伯父放心，我多带几人去，保证这幅字时刻不离眼。”杨博文这才珍而重之的把这幅字收好，递给杨双山。他打算把字挂在中堂，以后让每一个来宾都感叹一番。虽然何大人这字不是送给自己的，可也是送给自己孙儿的，那不一样是杨氏的光彩？至于什么私藏起来的心思，早飞到爪哇国去了。第二，杨淩把猪肉和羊肉装上车，又装进一些鸡鸭鹅和野味儿，这一车就满满登登的了。回头看蒋兰和杨九也准备了一辆马车，装的是二十袋米，十袋细面，还有一些布匹衣物。这些东西都是日常使用，比杨淩只能满足一时口腹之欲的肉类实惠得多。众人正着话，杨博文也到了，他带来了两辆轿车。这种马拉的轿车做工精细，减震什么的做得都不错，车上又有棉帘遮风，算是这个世界的宝马奔驰了。杨博文招呼道：“老九，你和媳妇孩子坐轿车。你们年纪大了，也得知道保养，二十里路呢。”又回头对杨淩道：“车里没你这个晚辈儿的份儿，你走着吧。”杨淩倒是不在意，带着顾三和谭木两个压阵，四辆车迤迤逦逦上路了。可喜今晴空万里，众人心情也好。杨博文撩开窗帘，一路和走在车旁的杨淩闲话。不到中午，远远的就望见了鸭房子。蒋兰也格外兴奋，几年没回娘家了，父母都五十多岁人了，身体还好吧？兄弟姐妹一大堆，又都什么样子了？她把窗帘挂起，离鸭房子好远，就不停的翘望。只是快到村口，他们发现不知是哪家娶亲，两套鼓乐班子两边分列，吹吹打打。一条大红条幅在空中摇曳。也弄不清多少挂鞭炮被用长竿挑起等着燃放。村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至少有二三百人光景。杨博文有些惊讶，问杨淩：“谁家娶媳妇还是聘闺女？一个村子排场这样大？再怎么年根儿匆匆忙忙办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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