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实验记录，开始摄制。串，把三号仪器拿过来。”
萨萨菲罗目不转睛地盯着虚拟显示屏，一边说道。现在，还存活的“人”们被带到了萨萨菲罗的地下诊所里，注入了镇静剂，并暂时隔离了起来。而萨萨菲罗此刻正在对他们进行检查。
“很有意思。”萨萨菲罗像是自言自语般说着话，“脑部的内分泌经过了调整，应该是为了强化对特定方面的感知。串，启动三号仪器。”
两片三角形的聚合物遮挡板像是夹三明治般贴近了房间里“人”的脑袋。短暂的扫描过后，萨萨菲罗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出神，自言自语：
“语言中枢被刻意地抑制，但情感中枢却被刻意放大。我的猜想是，样本原本被期望实现的是通过特定的语句植入终端信号，然后能够进行追踪。”
旁观的彭湃忍不住都想鼓掌了，朴无家里公司的实验室花了几天才得出的结果，而萨萨菲罗只是这么点时间就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萨萨菲罗继续测试，并记录结果。
“但经过几次测试，发现样本目前只有在情绪极端的情况下才能使特定的语句带有追踪效果。我猜测，样本正是因此才被粗暴地篡改了神经系统。实验记录暂停。”
萨萨菲罗关掉了记录，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他伸展了下腿脚，走出了实验室。彭湃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即便是对于恶魔来说，尤其是生活作息规律的中年恶魔。
“等彻底搞明白他们身上的情况后，我会想办法把他们的各项改造都调整好。”萨萨菲罗推门看到彭湃，对他说道，“把他们变回普通人难度只是普普通通，但他们这段时间的记忆是最大的问题。”
“删掉吧。”彭湃毫不犹豫地说。
“别急着做决定，等我调整好你再决定吧。”萨萨菲罗疲惫地活动了下肩膀，“至于费用，你这次不需要付任何东西。你带来的样本身上的实验性科技能让我的求知欲安分一段时间了。但你还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之后我会试着根据这项科技制造一个实验性装置，需要你去收集一些数据，”萨萨菲罗看彭湃不理解，耐心地继续解释，“具体来说，只需要你使用那个装置就行了，数据会自动传输到云端。对了，最好是各种情况下都使用，平时、战斗都要有。”
“等等，那你的装置不会让我长出六条腿来吧？”
“样本的额外肢体并不是因为实验性技术而长出来的。”萨萨菲罗终于开始失去耐心了。
“好吧，如果没什么副作用的话，我可以试试看。”
彭湃勉强答应了萨萨菲罗的条件，虽然他心里想的是“到时候要是看东西不对劲就直接反悔”。
之后，秋叶和彭湃离开了萨萨菲罗的实验室。
两天之后，他们接到了萨萨菲罗的通讯呼叫。中年恶魔简短地说着让他们来地下诊所。便挂断了通讯。
彭湃正好也呆得无聊，就和秋叶一起去往昙花大厦。
走进伪装用的理发店，穿过量子传送门，咧着嘴的人形柴犬已经等在了门口。
“两位来了，”他微微鞠躬，“请往这边。”
跟着串先生往里走，走进一个房间里。中年恶魔正坐在房间中央，专注地盯着虚拟显示屏上面的数据，几乎和几天前彭湃两人离开前一模一样。中年恶魔回过头来，看起来像是很久没睡的样子。
恶魔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大意是他成功调整了这些“人”身上的生物强化，并把心理损伤降到了最低。
“他们的神经系统调整好了，现在他们已经是正常的人类了。不过相应地，他们也会失去追踪的能力，”恶魔拿起桌上的咖啡，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随手把杯子递给了串先生，“经过调整后，他们原本紊乱的强化现在足以媲美级下等的生物体强化。”
“真好，啥都不用做就有了级下等。等会儿再杀个人抢个什么高科技装备，就可以当主角去了。”
彭湃嘟囔着，一边打开终端的钱包界面想转账。然而恶魔制止了他这种庸俗的物质回报：
“别谢我，我在他们身上安装了追踪器。我很想知道这种未激活的实验科技会对人体造成的长期影响。所以，你必须让足够的样本活上足够长的时间。在这期间里，不管是帮他们找工作，还是心理辅导，你都要解决。”
“你这要求还不如让我付钱，”彭湃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里的烦躁，“吉他每天都死个成堆的人，最近还打仗了，你给我条狗我都不能保证它一定活着，更何况这么多活人。”
“我相信你，彭先生。”
“别踏马用这种语气来恶心我！”彭湃冷冷地回应，一边打开终端输入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价格，按下确定。随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萨萨菲罗没有阻拦，只是镇定地目送他离开。
气冲冲地走出事务所，他正想骂几句，突然感觉周围有视线盯着自己。秋叶也显然发现了，两人默契地装作打闹，一边靠近街边的广告牌，遮住自己的身形。
就在这时，两人都从杂乱的街头听出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并快速靠近了他们！
“不好意思，您是彭湃吗？”
说话的是一个面相普通的男人，和路边随便拉过来的中年男人没什么区别。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彭湃暗中将腕炮调整到抬手就能开火的位置，一边听他说话。男人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问题，总算得到了彭湃的确认。
“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男人深深地朝着彭湃鞠躬，恭敬地都让彭湃怀疑他是不是顺势要跪下去。男人身后跟着的数人也深深地鞠躬，光从表情上来看，这谢意是发自肺腑的。
毕竟，吉他里的大多数人都是打工人，除了自己的劳动力以外，唯一真正算得上值钱的也只有尊严了。当街集体九十度鞠躬，要么是非做不可，要么就是在拍电视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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