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余生

朋友阿贵的表哥丁一得了精神病，说每晚都能看到四个胎儿拖着带血的脐带跑到他的身边问他爸爸在哪儿，我们过去看望他，他坐在床上语无伦次大喊大叫。然后又在地上磕头跪拜大声求饶。我们在医院待了几个小时问不出任何线索，只好先回家等明天再说。
走在路上，已经深夜，半天见不到一个人。一个女孩低着头向我们走过来，与我擦身而过，瞬间，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和血腥味使我快要把晚上吃的饭吐下来。我回头看去，那女孩已经跑远，不知去向。
前面是一处公园，远远听到有狗叫声，我们走过去，狗已经不见踪影，地面是一个被抛开的洞，附近的土很松软，洞也很浅，应该是匆忙之间挖的。洞里有一件脏衣服，染了血，附近的水也被血染红了一部分，地上还有一些梅花状血脚印，一定是刚才那些狗留下的。
我拿起衣服闻了一下，顿时刺鼻的腐臭味和奶腥味把我熏得头疼，再看印迹，这些血印现实的轮廓颇像是一个胎儿，再联系刚才那个女孩，她身上也有那样的味道，孩子的应该就是她丢的。衣服沾满血污看不清原来的样子。通过没有完全污染的衣袖看出似乎是校服，应该是高中生。
虽然大概猜出是高中生，但是衣服大部分被污染，无法看出衣服的全部模样，也就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尽管如此，因为牵涉到一条人命，我们还是把血衣先带回警局，再回家休息，打算明天试着查一下。
“就是你早上发现这些尸骨的？”章彬指着一颗被咬的已经无法辨认容貌的胎儿头颅和一些散乱的骨头问我们面前这个已被吓得失魂落魄的女清洁工。虽然已是深秋，但尸骨周围还是盘旋着几只苍蝇，甚是碍眼。
“对呀，我早上来扫地的时候在绿化带里看到的，哎呀，当时真的吓死我了。”女清洁工捂着胸口，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
“这些狗你认识么？还有这个女孩，昨晚也经过这里。”我指着监控录像问她
“这些狗好像是附近的流浪狗，这闺女我就不知道了，我从来没见过她。”
“那好，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章彬把笔录递给她，她拿起笔刷刷画了几笔交给我们，便随警察离开了。
技术科的结果出来了，不出我的意料，尸骨上的DNA和血迹和校服上面的是同一人，只要知道这件衣服的主人，一切都能查个明白。我们调取好几个路段的监控录像，发现了那个女孩，是卫校的，但是她的头发很长，始终抱着孩子，低着头，我们无法看清她的长相，便去卫校尝试去找她。
卫校就在市东北郊经济开发区附近，那里还有温泉。因为价格比较贵，我们从没有去过。
来到卫校，因为休息日，有不少女孩走出学校，可能是要出去玩吧。学校很大，也很漂亮看起来是大学，不是高中。看来是我之前猜错了。来到校门口，保安拦住我们，老姐把证亮给他，他打电话报告我们的来意。电话那边传来略微沙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
“好的，钱校长，几位可以进去了，校长办公室就在那边行政楼第四层左数第二间。”保安指着远处的建筑告诉我们。我们谢过保安，径直向行政楼走去。
进了行政楼，来到电梯附近，电梯门开了，进了电梯。上到四楼，找到校长办公室。门打开了，一个头上有些谢顶的中年男子映入眼帘，个子较高，上身较厚的深蓝色连帽运动服使他显得有些魁梧。
“几位警官如果有要求，我一定尽力配合。”校长首先发话
“看看，你们学校有这个女生吗？”我把照片递给他。
“我校几千名学生，我怎么可能都认识，而且她低着头，头发还把脸遮起来了。要不我马上召集各年级各班班主任来认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昨晚碰到一个女孩，后来发现她抱着一个婴儿尸体丢到一个地下通道涵洞里，今天早上发现小孩已经被流浪的野狗吃了，通过路上的监控发现女孩一开始是从你们学校里出来的。因为涉及到人命，我们必须查清楚。”章彬没有客套，直奔主题。
“怎么会这样？我校一定配合你们查清楚。现在这些女孩子啊，太不自爱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不可。我这就去联系各班辅导员，要他们过来认人，这些辅导员几乎就不怎么管学生，竟然出了这档子事。我们先去礼堂那边等吧，这里地方小。”校长一脸的愤怒，拿起手机，可能是在发通知了吧。
我们随校长下楼，刚到二楼楼梯口，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娇媚的声音：
“死鬼，轻一点，好舒服啊。……别搞这么大声音，被人听到了就完了。”
“怕什么？这都好几次了，今天星期六，没有学生会过来的，校长也不会过来，你就放心吧。”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章彬很严肃，但是嘴角的弧度没能掩饰他的笑意，章琳一脸狐疑，问老姐
“那边怎么了？好像有女老师在说话？”老姐附耳说了几句，章琳脸红了一下，前面的校长黑着脸不做声。
来到礼堂，只来了一部分老师，我们讲了一下大致情况，告诉他们知道女孩的情况的就去校长室报告情况。他们的表情各异，看了幻灯片上的照片后，都离开了礼堂，我们回到办公室，一个年轻男老师跟了过来。
“我知道那女孩子是哪个班的。我教她体育的。”
“快说，哪个班的？”我们异口同声地问他
“大一护理专业，三班的莫雪颖。我只知道这些，这几天好像生病托她朋友向我请假，一直没来上我的课。其他都不知道了。没其他事情我要先走了。”
“好的，谢谢了。”我回应道，他又和我们道了个别，离开办公室。
“校长，路上堵车，没来得及。”一个声音传过来，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一脸陪笑。
“她是你们班的吧？出这么大事，严菁，你辅导员怎么当的？”校长终于没能忍住火气，大发雷霆。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怀上孕的。我问过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学生，她们说那女孩自己在外面找了个男朋友，没过多久就发生关系了。今早刚接到她们室友电话，她又病了，正在医务室检查身体。今天放假，忽然接到校长通知就赶过来了。”这个叫严菁的老师说道。头上冒着汗。
“嗯，我们去看看她吧。”老姐提议。
“嗯，行。”校长点头应允。
医务室有些大，还有病床，一个女孩躺在那里养病。旁边一个女孩守着她。看到我们过来，有些惊讶。
“校长好，老师好。”女孩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她怎么样了？”
“昨晚出去受凉了，还把孩子抱出去了，张老师说要静养，不要过多地打扰她。她自己也不好受。”
“嗯，知道了。我们现在不会责备她的。你先回去，中午再过来吧。我们有些事要问她。不会打扰太长时间。”钱校长说了一声，女孩和我们告别，回去了。
“小颖，我也不想说什么了，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