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疯癫

沈老板这样毫无书卷气的角色，一本正经地憋文言词，听得尤劲不由地想笑。
揶揄下，沈老板虽显尴尬，倒也没有换词的打算：“就这么一段话，你记下来。”
眼见尤劲闻言后开始东张西望，像是要找东西，沈老板眉头皱起：“找什么？”
“记东西的纸”
“记在脑子里，朋友！”沈老板头直摇，“纸上就算你刺在脸上，逆流之后也没有了。”
尤劲想想有道理：“那你再说两遍”
沈老板翻翻白眼，自己倒是去找来纸笔，而后将先前说的十六个字极其工整地写了下来，递到尤劲面前：“没几个字，你现在背下来。”
短短一行字，尤劲照着纸条，分分钟能背下。
沈老板却翻来覆去地考问了十遍不止，直到他认为这些讯息已然深深刻录在尤劲的记忆之中，才接着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逆流成功后，你尽早去这里找到我，把背出来的十六个字转告给那时的我”
“等等”尤劲忽然一皱眉，“我这样做，算不算泄露天机什么的？”
“算，当然算。”沈老板这么回答，脸上却无分毫为难到尤劲的尴尬，“问题是，你们让光阴倒转，已经是凡人能搞出的逆天行为中，最大条的了至于顺便泄露个把天机，就好比杀人前随手丢了个烟头一样，根本”
“根本不值得追究，是吧？”听懂比方的尤劲，苦笑接口。
但听小小插问一句：“我们这又是逆天而行、又是泄露天机的，不会折寿么？”
“册，你还迷信这些？”沈老板嗤笑出声。
小小随之嗤笑：“现在扯的这些，很科学么？”
“好了，放宽心”沈老板一探身，将两手分别放在了尤劲与小小的肩头，“等到逆流成功，再向我泄露完天机之后你们两个，就算是帮过我大忙的朋友了。”
尤劲点点头，将手比向沈老板，朝小小假惺惺地摆出一副很推崇的表情：“成了沈老板的朋友，从此都不必顾忌什么迷信的事情。”
“可以这么想。”沈老板亦没否认，“财运仕途什么的，我保佑不了，但我能够保证不会有任何不科学的灾祸落在我朋友头上另外，你们再遇到什么难处，只要不是自己缺德造成的，也可以来找我商量。”
言至此，沈老板起身往外走：“这桩交易，你们不吃亏”
嘴里讲着“不吃亏”，沈老板回头瞥向尤劲的目光，却隐隐有些古怪。
察觉异样的尤劲，不由摆出“还有什么问题”的疑惑表情。
沈老板则即刻收起对视，转身出了门。
待门合上，尤劲且很是负责地将先前记下的讯息又记诵了许多遍，才将那张纸放到一边。
再看向小小时，尤劲仍旧忍不住问出句：“你，真的没问题么？”
小小看起来是不耐烦了：“这他妈的没完没了”
“我是真不想再欠你什么”
“别！”小小正色一摆手，“你不欠我，从来都是我欠你。”
这忽如起来的正经反应，让尤劲笑了出来：“这是什么话”
“气话。”小小干笑道，“所以，再回到99年的话，有劳劲哥从一开始就对我客气一点，也算是补偿今次开头几年我受的那些委屈，好不好？”
问出“好不好”时，小小的干笑，已然成了会心之笑。
本就希望小小确无顾虑的尤劲，在回以会心笑脸的同时，总算坦然起来。
两人的欣然之色，很快又在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中，逐渐凝重。
都不用确认是否现在开始，亦无须再核对想要回溯到的时间场景，两人于对望中，最后只是互相点了点头，便同时阖眼。
心念，自是指向1999年的同学会的走廊。
仅仅数秒后，强烈的晕眩，如约而至！
半是紧张、半是期待的心跳砰砰作响之际，尤劲只感到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想来，那是身体虚弱的小小用以支撑这难熬晕感的下意识动作。
然在这不容有错的关口，尤劲终究没有分心去观望小小的状态。
他依然是紧闭双目，用尽心念，让全身心都满溢着“我要回到1999年同学会走廊上”的念头。
如是良久，抑或是并没多久，而仅仅是因为晕眩难熬才以为过去了很久
他这阖目间，隔着眼睑，本还余留着些许所在环境的光感，蓦地消失一空。
视觉断开之际，人原本端坐在沙发上，虽因晕眩而不甚稳定、却至少还算实在的体感，亦变得虚无。
这一场戏法，系尤劲初次自主触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