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酒后吐真言

文明是什么？
文明是一个过程，一个逐渐消灭野蛮，理顺行为，规范理念的过程，在过程当中，大部分人，或者说大部分普通人的生命得到了有效的保障，可以逐渐通过各种手段延长个体的寿命。
婴儿的存活率上升，老年人的死亡率下降，就是文明。
或者说，更加文明的一个过程。
至于人种、肤色、制度、文化这些概念，都是在生命得以延续，个体寿命足够长的基础上才能引入，要是最基本的人命都无法保障，祖辈的学识无法延续，何谈什么种族文化，什么制度优劣？至于家国天下那些归拢人心的说法，自然还要在概念之上，填饱肚子都不能保证，别的什么都不用谈了。
“……所以说，那些什么规定啊，规矩啊，商会啊，高层啊，都是狗屁！放在旧时代，还能有些为了国家民族不计生死，为了信仰不计性命的英雄好汉，那都是牛人，可也是少数人，在咱们这年头，你信不信，只要老子打开了仓库，给老子时间用那些粮食武器邀买人心，老子就是他们眼中的爹！心里的祖宗！为什么？因为老子能让他们活命，不但能活命！能让他们活的更好！”
周明涅看似喝醉了胡吹，这些话何尝不是说给管饭听的？旁边那个春三十娘只是两腮嫣红捎带点醉态罢了，美目流转间悄悄观察着管饭的表现，他俩可不是心大到只要能收拢人手，不问过去的周宝亮，管饭出现的时机太过凑巧，简直就是给接收了动力装甲正在‘瞌睡’的罗刹族送来了被褥枕头，偏偏对他不能采取什么强硬手段，怀柔试探自然成了最稳妥的办法。
有叶巧这个人格做军师，管饭哪呢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
如果管饭是那种打小就被所谓的家国天下旧时代荣光熏陶的人，觉得上下阶层本质不同，继承旧时代知识才是上等人，生活在荒野中的贫民与新种族命贱不如狗，对于周明涅刚才的话，前半段肯定会认同，后半段自然要流露出少许异样，毕竟管饭外表的年龄摆在这里，任谁都不会相信容貌青涩的他灌了一肚子蘑菇浆之后仍然能做到面不改色，不显露半点真感受。
不过么，对于周明涅的试探，管饭甚至不用借助叶巧，仅凭自己的真实想法便能过关，毕竟他不是什么保安队或者总工会派来的奸细，只不过是个饱受那些大势力摧残身心侥幸未死的克隆试验品，想要让他同情CW公司的分区经理？管饭宁可对那帮家伙的脑袋上轰几枪来纾解心中的愤恨。
尤其当管饭的脑海中浮现出某个白大褂从容挖眼的一幕，或许直接将这些高层丢进酸液池里更解气一些？
对于周明涅的试探，微醺的管饭探手抓起块烤到恰到好处，几乎没有腥膻味的毛猪肉，三口两口吞进肚子里，非常难得地寒声道：“周叔，我要是跟你说我很希望那些高高在上的队长经理都去死，你信不信？”
看起来老老实实还有点小帅的年轻人忽然面露丝丝狰狞，瞳孔微缩语气冷的能让人起鸡皮疙瘩，这种突如其来的反差让周明涅的酒劲都减了两分，不由得点头道：“信！不过，你岁数不大，哪来这么大怨气？”
“见过的惨事太多了，嗝，光是这仨月，我就见过太多了！或许大家都习惯了，可是我受不了！我跟你讲，那些大人物不拿咱们这样的小人物当人，人命都比不上一颗子弹值钱，其实，你也算大人物了，不过比青草好一些，看罗刹城就知道，没奴隶，老百姓起码有口饭吃，十七哥招募我们的时候也没下狠手，也没见你驱赶兽潮，把城外的那些贫民碾成碎肉，对了，兽潮你见过么？你肯定没见过！真不愧是食人族啊……所以我才没留在青草大祭司身边！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没有目标，周叔，嗝，换成你，手里有人有枪，你想做什么？”
你小子，说话颠三倒四，醉醺醺地把问题又丢回来了，让诗老大来答还差不多，周明涅皱起眉头，也来了几口酒肉拖延时间，学着管饭的口吻慢悠悠地回答道：“我跟你说，罗刹城到极限了，你信么？”
“极限？什么极限？”
“这破地方每年五个月冬天，能养活的人口有限的很，罗刹族个个能吃，老辈规矩又不能随便抓人来做白工，再这样下去，没有足够的技术支持物资支援，来年开春就得有人饿肚子，摆在咱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吃人，要么……南下！”
管饭冷笑，特意偏过脸，凑到周明涅身侧，摇晃道：“南下？南下就不吃人么？”
“没错，南下！也吃人！但是不吃贫民，没油水！咱们吃大户！没错，南下抢劫！吃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