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朱莎的小跟班

“向左转！”“齐步走！”“呀二一，呀二一......”“立定！”杭州一高的操场上，一群身着迷彩的少年们正顶着炎炎烈日开展他们入学第一堂课的学习——军训。镜头拉近，你会发现，有一位教官服装稍显肥大，面庞也比其他教官更为稚嫩，这个人就是徐珂梵。
军训的各项科目，于徐珂梵来讲简直就是轻车熟路。初站军姿，教官便被他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以前练过？”
“报告教官，小时候经常站！”
教官一听，乐了，这明摆着是个军二代啊，于是把徐珂梵单拎出来一顿操练，而后就被其动作之标准深深折服。闲聊时，他了解到徐珂梵的过往经历，趁着休息间隙，就怂恿着徐珂梵给大家表演了一套军体拳。要说别的事情，徐珂梵不敢妄加吹嘘；可要说到这军事项目，徐珂梵是抑制不住的自信。他那矫健的身姿霎时间就成为整个操场的焦点，为他赢来了满堂喝彩，再加上他们班教官后期的推波助澜，徐珂梵很快就成为了所有教官的御用示范兼助教，穿梭于各个班级。
在父亲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徐珂梵给大家喊起口号，做起指导也是有模有样，丝毫不输于真正的教官。自此，高一年级的师生中，再没有人不认识徐珂梵这张面孔了。
徐珂梵怎么都想不到，一直平平无奇的自己竟会因为一套军体拳而扬名立万。而他更想不到的是，扬名之后的烦恼也来得如此之快。
6班的训练场地与8班毗邻。朱莎军训期间被委任为代理班长，为了彰显能力，树立威信，每每教官不在的时候，她就会借用各种托词找徐珂梵到自己班帮忙代训。
本来也是举手之劳，再加上碍于老同学的情面和老妈工作这一层关系，徐珂梵便本着能帮就帮的态度，极少拒绝。然而，不成想，自己的善意在他人那里却被解读出不同的味道。
出众的人，身边是少不了仰慕者的。当大家得知朱莎和徐珂梵是初中同学，并看到她对徐珂梵一次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难免会认为他们二人关系非比寻常。因此，那些想要接近徐珂梵却没有合适机会的人就会把朱莎当作跳板。朱莎明白他们的目的，却也乐在其中，她十分努力地为这些人牵线搭桥，并靠此赚取了不少人缘。
从当初的默默无名到如今的人尽皆知，如此之大的境遇反差令徐珂梵一时难以适应。他本就不是一个擅长交际之人，来杭州的一年多，身边聊得来的朋友也就林烁和周玲玲。因为林烁的关系，赵立军勉强也算一个。自己当年的前位，也就是周玲玲的同桌，他都很少和她闲扯——因为他觉得那个姑娘过于矫情了，与她说话总要小心翼翼，不晓得哪句话不对，就会触动她的敏感神经，惹来她一通吊脸子或者哭鼻子。
至于朱莎嘛，当年排座离着他十万八千里，那接触的次数恐怕还不及他前位的十分之一，说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一点也不为过。现在虽然多说了几句话，也因为特殊原因互留了电话号码，可在他心里却依然不能被定义为朋友，顶多算个熟人——她的个性实在太活跃了，这种活跃与周玲玲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是带刺的，是锋芒毕露的，是主动进取的，她所乐此不疲的社交活动于徐珂梵而言简直就是一种难以承载的负担。
可惜，朱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觉得徐珂梵有求必应的态度是源自于对他们之间友谊的认可，因此更加肆无忌惮，所求之事也从军训逐渐外延到了生活，而且这种趋势愈演愈烈。
终于有一天，徐珂梵忍不住跟周玲玲吐槽道：“太难缠了，比你还难缠！”
周玲玲不仅没生气，反而在一旁幸灾乐祸：“难缠？没看出来啊！我看你天天跟着朱莎忙得不亦乐乎，还以为你都快忘了自己是几班的人了呢！”
徐珂梵颓在位子上一脸无辜：“我觉得我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可是她就是油盐不进的。我说我中午有事，她就问我晚上有没有事，我说我晚上也有事，她就问我什么时间没事！我总不能跟她说我24小时都有事吧！前两天，她让我帮她们班住校的女同学搬行李，我都跟他说了，我自己的行李还没收拾，你知道她说啥？她竟然让我收拾完自己的再去帮她们收拾！我的个妈呀，我是他们班雇佣的免费劳动力吗？他们班就没有男生了吗？然后我就一直拖着没去，结果下晚自习，又被她拦下来了。我真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关键是，他们班那几个女同学也真是有意思得很，竟然真的就一直把行李放在外面，从上午一直放到晚自习结束！”
“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周玲玲瞥了一眼徐珂梵，嗔怪道，“人家那就是为你留的行李好嘛？估计为了等你，连午睡都没捞着睡！”
徐珂梵也懒得去计较真真假假了，扬天长叹一声：“我这是做了啥孽啊！”
周玲玲瞧着徐珂梵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即同情，又生气，颇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说实话，虽然她与朱莎同班3年，但也就是个露水朋友。在周玲玲看来，朱莎为人过于张扬，总喜欢将自己至于聚光灯下，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为了给自己赢取足够多的关注，朱莎会想尽一切办法，甚至有些不择手段。
朱莎初中的时候是卫生委员，其实卫生委员的职责在大家眼里就是带头打扫卫生，可朱莎愣是干出了点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味道。她摸清了每个同学的情况和诉求，对于和她关系好的人，她便在排班值日的时候松松手，而和她关系不好的人，那必然会被安排去做又脏又累的活儿。即使有人心里有意见，也不便于跑到老师那里告状，毕竟，告状的理由说出来也会显得没那么光彩：老师，朱莎安排我去扫厕所，这不公平？！——那安排谁去扫厕所公平？要知道，厕所总是要有人扫的啊，大家都觉得自己扫厕所不公平，难不成让老师去扫？！
故而，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深谙此道的同学就会主动跑去和朱莎亲近，得到好处之后，自然也就对她更为拥戴。
朱莎还有个特点，就是喜欢结交学习好的同学。她的成绩属于中上，但远谈不上优异，那个水平处在恰好能被老师关注到，又不会被时时关注的位置。可是被她称之为朋友的人，却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比如，赵立军。林烁也曾一度是她想要结交的对象，只不过林烁这小子太不靠谱了，是全班的卫生困难户，经常在校检查过程中给班级拖后腿，且屡教不改，这也就不免要连累着朱莎这个卫生委员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一来二去，朱莎就对林烁生出了成见。
周玲玲在班里的角色是入不了朱莎法眼的，她没有被朱莎直接鄙视进土里，全仗着英语给自己撑起了点门面。朱莎偶尔会来请教周玲玲一些英语问题，而周玲玲也就是靠着这点情分为自己在朱莎心里换取了点地位，从而避免了次次被安排打扫厕所的际遇。
不过徐珂梵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作为一个插班生，成绩一般，又从不主动迎合朱莎，每次班级大扫除，出大力的活儿都少不了他，当然，还有林烁。但是徐珂梵对于这一点似乎相当包容，他并不认为朱莎这样的安排是出于私心，反倒觉得甚为合理，他说：“男生就该承包下所有的脏活累活嘛！”
周玲玲了解徐珂梵，也了解朱莎，他们俩根本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她认为凭着朱莎这段时间毫无底线的所作所为，徐珂梵完全可以抛开往日那少得可怜的情分和她割袍断义。谁曾想，不争气的徐珂梵不仅迟迟下不了狠心，还让自己越陷越深了。
“我有个办法，让她不再找你！”周玲玲眼珠一眼，计上心来。
“什么办法？”徐珂梵为之一振，凑上前去，满目期待。
周玲玲故作神秘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坏笑道：“赶紧找个女朋友！”
“切！”徐珂梵翻个大大的白眼，倒了回去：“我就知道你憋不出什么好屁！”
周玲玲不服气道：“不信算了，那你就继续当朱莎的小跟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