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街头命案（四）

“弈林，我知道是怎么了，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事。你的好朋友丢了母亲的遗物，我不仅帮不上什么忙，还在电话里说了一些不太合适的话。这件事怨我。”
许弈林好像早就料到杜瑞森会提起此事，他如往常一样迅速又平静地回答：“你想多了，我不介意的。你最近工作这么辛苦繁忙，连家也没空回一趟，我不应该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来麻烦你。而且当时你说的话也没什么错，反倒是我和顾岛有些心急了。”
杜瑞森对许弈林的反应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顺着话往下讲：“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愿意帮忙呢？有什么其他特殊的原因吗？”
杜瑞森很清楚许弈林的个性，即便他真的有些介意，也不可能明说的。继续纠结于这件事，反而显得自己矫情。
许弈林略微迟疑了一下，解释道：“老杜，你是一名非常敬业、非常有责任心的好警察，但是怎么说呢……有的时候你太急于求成了。这具尸体才刚刚被发现不久，你们警方的调查工作都还没完全展开，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呢？你又不是新手了，凭你们团队的能力，这起案件应该不难解决的。”
“但是我真的需要先听听你的意见。之前那几桩疑难棘手的案件之所以能够快速破案，全是靠了你的帮忙。这桩案子，我是不容有失的。”
杜瑞森语气很诚恳，完全没有老大哥的架子，许弈林被他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老杜，你实话和我说吧，这次的案件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以前你办案的时候都很淡定从容的，为什么这次压力会这么大？”
杜瑞森咽了口唾沫，叹道：“好吧……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在一开始的时候，这起命案并不是由我们组负责的，是我磨破了嘴皮子，主动向局长请缨，才争取过来的。”
许弈林问：“我不太明白，你们最近不是都忙得不可开交了吗？昨天还在火车站抓集团盗窃犯什么的，为什么要把这起案件争取过来呢？”
杜瑞森没有立刻回答。他有些焦躁不安，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香烟，想点未点，犹豫了片刻又放了回去。
“你是不知道，忙碌归忙碌，可是我们组已经有大半年没办过一件正儿八经的案子了。新来的局长上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分配重要的任务给我们，尽是让我们去处理一些偷盗或者诈骗的小案子。倒也不是说这些案件不重要或者我不愿意去做，上级领导的安排我是绝对服从的。可我们毕竟是凶案组啊，是有优秀传统的，不能一直让我们坐冷板凳啊，你说是不是？”
许弈林宽慰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领导总有领导的考虑，你要有耐心嘛。”
杜瑞森回应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以前黎叔还在的时候，我们组可是局里的绝对王牌，时时刻刻冲在第一线，不甘人后的。现在轮到我来带队伍，却成了别人的替补，这让组里其他人怎么想？时间一长他们肯定会有意见的，毕竟都是来跟我干刑警的，不是来混日子的。他们中不少人刚从警校毕业，虽然年轻气盛、有理想、有抱负、有冲劲，但是欠缺各方面的经验，也需要多多实践锻炼才行。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少年老成，早早就可以独当一面的。”
许弈林一阵浅笑：“少来了，不管你怎么夸我，我都不会改主意的。有的时候，我感觉你有些过于依赖我了。我只是提供一些不同的思路给你们，真正破案还是要靠你们自己的。再说了，我可以帮你这一次，也可以帮你下一次，但是我不可能这么一直帮下去的。”
“我话都说这么多了，你还是不肯帮忙吗？这次的案件，我不仅要破，而且要破得漂亮才行。我已经在局长面前夸下海口，七天之内必须把凶手捉拿归案的。”
“七天时间？！你是不是用力过头了？至少出完现场、收集完证据再说啊。”许弈林边笑边摇头，“为了赢取新任局长的信任，你也真是豁出去了呀，我只能祝你好运外加福尔摩斯附体了。”
他现在的表情，杜瑞森见过很多次。每当他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他说的话就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深知此事已没有商量的余地，杜瑞森难掩失落之情，他叹道：“弈林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勉强你了，你忙你的事去吧，我们有空再叙。”
许弈林微微点头，做了个告辞的手势，转身往车站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