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威胁

“不得不说，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不是么？”
昏暗的房间里仅有一盏老旧的魔导灯照亮了木桌，两个半躺在沙发上的人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手臂。
“所谓真理、所谓原则，不过是蒙骗民众，使统治者更好办事的谎言罢了。”
“我看不到你所看的风景。。。博尔特，你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我并不介意您知道这件事，陛下。而且您对于我会做些什么早已心知肚明了不是么？”
“是的，你的性格就像是一颗炸弹，总有一天会将我们先人挥洒血汗建立的秩序全部打破——在这一点上，你和你最憎恶的那个吸血鬼倒是很像。”
“不要提她，让我陷入愤怒的话，我可能无法理智地回答您的问题。”
“不。。。博尔特，你的愤怒并非是那么不可控的东西。事实上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金钱、地位、人脉，都是你放任愤怒侵蚀你的本心才得到的，不是么？承认吧，你很善于将愤怒的力量化为己用。”
“那么，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置我？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个与女神私通，为了复仇不惜帮助魔女毁灭世界的叛徒？”
“我还有选择么？”
“当然，只要您想。”
“博尔特。。。你太过贪婪了，难不成连我也不得不加入你那疯狂的复仇？”
“嗯，当然。手握国家半数兵权也好、有着半数以上贵族的支持也好，你我都很清楚，只靠这些是赢不了那个吸血鬼的。”
“所以，你就要把你的国王也拖下水？”
“我说了，您还是有选择的，您有恩于我，所以我不会强迫你。”
“哈哈哈。。。。。。”
国王无力地笑了笑，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面前这个男人像是把“疯狂”两字写在脸上的面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让人不寒而栗。
“博尔特，不要这样，这不像你。。。你不是那种会甘居人下的疯狗，亦不是会为了复仇而不惜毁灭人类的魔神。”
“国王陛下是否太过高看我了？我自出生起到现在，一直是个胆小鬼。”
“胆小鬼可不会做这种连神明都不敢做的事。”
“嘛，嘛，听我说完。。。我虽然是个胆小鬼，但是在我好不容易要改变的时候，就在那个关键的时间点——那个女人夺走了我的一切。”
“相信我而追随我的人，担心我而留在我身边的人，都被她杀死了，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我要让她知道，惹火了一个废物会有什么下场。”
“即使背上千古罪人之名？”
“陛下。。。您没资格说出这种话，曾经倾心于那个吸血鬼的太子、害死了先王这件事可是大臣之中公开的秘密。”
“。。。。。。”
“是的，她是吸血鬼，有着‘魅惑’这一恶毒的特性，但是直到最近，我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臭虫愿意付出生命嗅一嗅她身上的恶臭。。。说来滑稽，唯有我们人类与魔族共同的敌人，那个魔女看穿了这件事。”
“我不知道冥府的魔女用什么花言巧语迷惑了你，博尔特，你要冷静些。”
“不不不，魔女只是个一心想毁灭世界的人，她很清楚谎言并不能操控我，只会让我把愤怒的矛头转向她，她不会对我说谎的，陛下。”
“陛下，那个吸血鬼之所以能够让所有人围着她团团转，是因为她就是那彼世尸海中诞生的、最为滑稽的希望。你我也好、亚人魔族也好，只要是现世活着的生物，都无法抵挡她的品行、经历——即使她所做的是万恶不赦的屠杀。”
“你的意思是。。。她所做的一些不过是命中注定？我们曾经所仰慕的英雄，只是彼世死者所做的一场梦？”
“陛下，我还没有说到那种程度，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确实拥有这种能力。触碰、交谈、面对，甚至是听闻她，都会让人不可救药地迷恋上她。在魔女的信者之中，我们称她这种终极的魅惑能力为‘原罪’。”
“哈哈。。。这可真是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陛下，请您好好思考下吧，那个女人就是自然产生的、对现世来说毒药一般的天灾，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但是你不是就没被她魅惑么？既然人的主观意识能战胜这种魅惑，那么你又怎样确定这并非你的妄想呢？”
“陛下，这就是我要告诉您的，破除那个吸血鬼魅惑的方法——负面的情感，憎恨、嫉妒、感伤，只要您对那个吸血鬼失望了，您就会轻松许多。”
“博尔特，你是在教唆你的君主变成恶魔么？”
“当然不是，陛下，这看您怎么理解了。但是在我看来，长公主的死肯定能帮助您看清那个吸血鬼。”
博尔特起身向魔导灯伸手，被注入了魔力的灯芯霎时变得如太阳般耀眼，照亮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