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古董换人命

几天之后，治书侍御史刘振踏入金墉城宣诏，诏书说：“庶人司马遹意图谋逆，证据昭然。朕实在不忍心置之典刑，现予幽禁于许昌行宫，东武公将兵防卫，侍御史刘振持节守之。东宫属官一概不得辞送，违者与反逆同罪。”
（注：治书侍御史，官名，秦代设置，亦称治书御史、持书侍御史，简称御史、侍御；有一种说法是，西汉宣帝时令侍御史二人治书，即管理图籍文书，遂有其名。魏、晋时，侍御史负责监察、弹劾较高级官员，亦奉命出使，收捕犯官等。西晋初曾置黄沙狱治书侍御史，即所谓黄沙御史，专掌审理疑狱，后来很快就取消了。）
司马遹父子在刘振的监视下，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上了牛车，父子三人恓恓惶惶地迤逦而去。
车队在宣阳门口被拦了下来。一阵喧闹之后，一行人过来跪在牛车边上，司马遹定睛望去，却是旧日僚属江统、潘滔、王敦、杜蕤、鲁瑶、裴权、杜锡等一干人。顿时涕泪横流。江统等人行过礼后，仆从为每人斟上一大杯酒，大家一饮而尽。刘振在旁边冷眼旁观，待到喝过了酒，立刻上前吆喝着上路了。当天下午，司隶校尉满奋派出衙役，按着名单将江统诸人尽数捕入洛阳狱中，听候处置。
天黑以后，石崇溜达进了贾谧在金谷的别墅，给贾谧带去了几件新近淘弄的古玩，是战国时期的金樽银爵。倒卖的人声称是前魏时期，发丘中郎将韩某从开封附近的战国古墓中盗取，然后卖给他们家祖上以筹措军饷。贾谧颇擅长此道，他仔细阅读了樽爵上的铭文，然后断言这套酒器是魏安僖王赏赐他弟弟信陵君魏无忌之物，共有四件，两樽两爵，所以不可能是在开封附近盗得，必定是在邯郸附近盗取。
石崇大为叹服，顺势夸赞了一番。聊了一会儿，石崇漫不经心地说起：“听说有一批东宫属吏冒禁辞别太子，现在都被关入洛阳狱中，不知皇后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贾谧头也不抬，轻描淡写地说：“还能怎么处置？诏书上写得分明，以谋反罪论处。”
石崇摇摇头，故作神秘状，说道：“长渊，这批人杀不得。”
贾谧看了看石崇，漫漫地应道：“如何杀不得？不就几个无名鼠辈嘛。”
石崇凑上去，低声说道：“太子被废囚于许昌行宫，是其作恶的结果，这种人理应被人唾弃才对。如果大张旗鼓地杀了这十几个宫臣，那不就等于诏告天下，有不少人不惜自己的性命都要站出来支持太子，就会让人想到太子谋逆一案似乎另有隐衷。”石崇顿了一下，看了看贾谧，又慢悠悠地说道，“老夫愚见，不如悄悄地将这伙人放了，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样影响最小。”
贾谧手里把玩着那个金樽，眼睛却看着前方，心不在焉的样子。有顷，才缓缓地开口道：“石侯之言，不无道理。几个小人物，也翻不了天。”
石崇这才释然，重新坐好，闲谈至夜深，方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