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六 报恩吧,神!(十三)

小说:舌尖上的深渊在线阅读  作者:芥末月寸
“阿伟,有你的快递。说不得是你的病危通知书,快来看看吧?”
这话一出,在座喝酒的汉子纷纷发笑。这话放在阿伟身上确实是笑话,也难怪众人发笑。
那名为阿伟的汉子起身,神态之中颇有一种不可言喻的贵气,但这贵气出现在一个衣饰寒酸之人的身上显得有些古怪,所有喝酒的人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有的叫道,“阿伟,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
他不回答,对柜里说,“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块碎灵石。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人家的东西了!”
阿伟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前天亲上眼见你偷了何家的肉食,被吊着打。”
阿伟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窃肉不能算偷……窃肉!……人命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拿肉果腹”,什么“人命重要”之类的,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阿伟原来也是富裕的,但终于是家道中落,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
幸而写得一笔好字,便替人家抄抄佛经,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抄佛经的人也没有了。
阿伟没有法,便免不了时常做些偷窃的事。但他在这小店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虽然间或没有现钱,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阿伟的名字。
阿伟喝过半碗酒,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阿伟,你当真富过么?”阿伟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
他们便接着道:“你怎的连吃肉都得去偷呢?”阿伟立刻显出颓唐不安的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全是富家如何之类的,这些穷人是听不懂的,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再次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老子也富过!这话是阿伟常挂在嘴边的,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蔫了吧唧的。
有人不满阿伟得意又嚣张的样子,揪着他不知多久没打理过的头发往桌子上磕。
他富过,对这些半穷不穷的人而言,欺负他就是很令人愉悦的事情。
你曾压在我头上,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是何等的畅快?
他毕竟是富过的,和这些半穷不穷的人不一样。若是还手,少不了一顿毒打。再说了,那碗酒不是还没喝完呢嘛!
他是会认怂的,但心里也免不了想到这是儿子打老子。世道苍白,徒呼奈何!
“亲爹耶!我错了!别打了!”阿伟痛呼,心里免不得更添几分感慨。
老子得管儿子叫爹,这是什么世道?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
阿伟的脑袋被磕的头破血流,热乎乎的说不清是暖炉的热气还是血的温热。
这寒冬腊月的,他家里可没有暖身的东西。砍柴倒是行,但阿伟富过,他不屑做那种低等的事情。
要一碗酒能在这坐一天,这是赚了的。在阿伟想来,挨打倒也不算什么。
那欺负他的人停手,吐了口痰在阿伟脸上。拿了那封快递打开,乐了:“谢你不杀之恩,你这人还有善心?老子怎么没看出来?”
儿子不孝,阿伟内心又感慨。那封信的内容他没回答,只是捂着额头小口小口的喝酒。
不知道多大年龄的人了,蹲坐在角落里神情麻木的看着眼前灰黄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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