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善恶之间

马尔基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哭得特别惨，惨到那一天他连饭都吃不下。哭的原因他只记得大概了，倒是母亲安慰他的话，直到今天他依然记得很清楚。
“天啊，儿子，你哭得这么伤心妈妈会心疼的。”母亲将小马尔基紧紧抱在了怀里，这个小男孩难过的泪水打湿了母亲的整个肩膀。
“可是妈妈，我没想到自己会是这种人。”马尔基越说，泪水就越是无法止住。
“马尔基，这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有私欲，每个人都会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外面的战争，就是因为私欲。你会因为这件事难过，恰恰证明你是一个善良的小孩。没有人是单纯的邪恶，也没有人能完全保持善良，找到你的平衡点，选择你愿意坚持一生的那一边，你就能获得幸福。”
马尔基终于在母亲的安慰下停住了哭泣。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再次抱在了一起。
“对了，儿子。下次你再想抢别人的玩具，不要把别人杀了，把腿打断手打断就行。知道了吗？”
天真的笑容停留在马尔基的脸上，他看着妈妈，说道：“我知道了！”
马尔基自认是善良的，一直以来他都听从母亲的话，轻易不剥夺任何一条生命，当然这仅限于自己选的这一边。杀敌人时绝不手软，杀自己人时要考虑考虑，这就是马尔基的信条。
但他第一次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不杀自己人，就杀不了敌人。
内心的矛盾以愤怒的形式变成情感冲击着马尔基的认知，他没法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伤害敌人，这种愤怒的来源或许是敌人的卑鄙，也或许是自己的无能。
不管怎样，马尔基一时都下不去手。再强大的敌人，也会有弱点。
姚凌察觉到马尔基的内心有弱点是在他主动靠近自己的时候，但其实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有了征兆。
马尔基对于自己的能力有着天才般的控制力。若非如此，他只能当一个热衷破坏的疯子而不是战士。马尔基释放出的光弹速度快，威力大，但是一段时间后能量就会迅速衰减。这不是因为马尔基能力有限，而是他在避免自己的光弹伤及无辜。
尤其是他在对下方的姚凌发起攻击时，他放了极大的注意力在控制光弹的有效射程上。
马尔基在姚凌眼中未必是善良的，他杀人无数，罪大恶极。但他也不是完全的邪恶，至少看得出他对地面上的居民还有保护欲。
那么利用了马尔基内心善良面的自己，又是否善良呢？
姚凌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当然也不想思考。如果纠结于善恶，他和孙空都回不去。
绑架人质之后也并非万事大吉，如果运气好，姚凌希望接下来的这场谈判能轻松一点。
“你，放我们走。我们，安全了，就放人。”姚凌试着用蹩脚的国际语加上自创的手势来让面前的这位异国敌人理解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
“你们是军人吗？军人可以这么卑鄙吗？都不敢好好跟我打一场，只知道欺负女人小孩，活该你们死那么多人！我告诉你们，总有一天我会报今天的仇！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恐怖！”马尔基咒骂着面前的敌人，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战斗。
看着面目可憎的马尔基，姚凌在孙空耳旁小声问道：“你，听得懂他说什么吗？”孙空马上茫然地朝姚凌摇了摇头。
不过没多久，马尔基就用姚凌他们听得懂的语言说了两个字：“可以。”
敌人说的话姚凌自然不敢全信，不到安全地界的那一刻他绝不会放松警惕。
“嘿，我们，走了。”姚凌对着马尔基喊道。喊完，姚凌便招呼着孙空往基地的方向移动。
“啊？这就能走了吗？”孙空还完全没有从巨大的实力差距中清醒过来。只是姚凌叫他作什么，他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当然啊，不然等他说再见吗？”
于是孙空连带着六位惊慌失措的人质一起从空中缓缓向基地飞去。
马尔基也没有就这样放他们走，而是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他依旧还在等待着机会，不过只要对方手上还有人质，自己就没办法出手。
孙空和姚凌好不容易挪到了上帝之怒势力范围的边界，按理来说，世界政府应该已经集结了救援队和守备军对亚森特的中部基地进行防御修整。要进入他们的防御范围，还有七十公里。
“你现在操控空气泡的极限距离是多少？”姚凌问。
“大概，一公里不到吧。如果我们在这里放了人质，他一定会杀掉我们的。”
孙空的回答不是姚凌想在这时候听到的，一公里的提前量以现在两个人的状态几乎等于0。
“如果我们带着人质跑呢？或者留下五个，带一个保底？”孙空飞速转动着大脑，思考最佳的对策。
“他要是生气甚至一点点不爽我们可就死定了。他虽然能谈判，可他本质上还是个疯子，我们尽量别把这一面勾出来。”姚凌也在试图找出一个万全之策，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事。
倏地，姚凌听见了自己耳边传来另一个声音。
“姚凌队长，我们来接你回去了。”
姚凌立即转过头，却没发现任何人。
“在你的左边，姚队长，我是李墨，第三小队的李墨。”
“就是能把自己变成画的人，对吧？”姚凌难掩心中的激动，他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你别告诉我你是一个人来的。”
“当然不是，你们先回到地面吧。”
马尔基看到敌人停止了移动，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不过他们再不释放人质，自己仅剩的一点耐心就要被磨没了。
接着，姚凌、孙空就带着六名人质慢慢降到了地面。当二人触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间，两个人就被一股力量拖入了地面之下。
这股熟悉的感觉立马让姚凌放下了心。
“欢迎归队，姚凌队长。”第七小队队长王子义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