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燕子爸拿着皮鞋咬牙切齿的指着自强说，“老子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他妈的以后还结不结婚？你两个弟弟还结不结婚？老子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这么大，倒他妈的还是个错了，你竟然动手打你的亲老子？老子就算是生个蛋，也要比生你的强。”
“我娶不上媳妇，那是我没本事，我活该。可你怎么能这样呢？对外人不讲理也就算了，怎么对我姐也这样？要是我姐和我姐夫有三十万，还会住这样的破房子？还会种地？”自强扭着僵硬的脖子对他爸说。
“这是行情价，我和他们一毛钱都没有多要。”燕子爸扔下皮鞋，双手叉腰看着自强说，“你不是也知道，就咱们家的那个邻居，人家嫁女儿的时候，要了多少彩礼？五十万。人家不照样把婚事办了?”
“人家是做什么的？人家是做生意的，一年就挣回来了。我姐夫是干什么的？你别说给他一年时间，就算是给他五年时间，他也未必能挣三十万。”
“你小子跟我来是存心给我捣乱来的吗？”燕子爸大声的说，低下身子又拿起了地上的皮鞋。爸妈见此状，又迎了上去，将他围住。
“亲家，”爸按住燕子爸手中的皮鞋说，“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实在是没有必要这样。”
燕子爸再一次扔下皮鞋，坐到了沙发上，对爸说：“亲家，我真的没有和你乱开价，我们那儿的彩礼钱都是这个样子。就这，我还看在我们父女的情分上给你少了二十万———也就我会这样做，这要是交给别人，保准一个子都不会少。”
“彩礼钱当然是要给的，”爸低着头，一脸忧愁的说，“可这三十万，说实话，我们家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亲家。你可千万不要给我说这话。”燕子爸身体朝后一仰，伸出右手手掌，斜着身子对爸说，“我真没有跟你乱开价。你知道我们那个邻居的女儿长的是一副什么德行吗？一身的肥肉不说，他妈的长的还跟个钟馗似的，要身材没身材，要模样没模样。女儿都长成这样了，人家五十万的彩礼一毛也没少要。那你再看看我的女儿，身材就不说了，跟个白骨精似的，这如果上了天，估计就没有嫦娥什么事了。这样貌呢，不说赛过王祖贤张曼玉吧！那也比一般的明星长的漂亮。再看看这身高，一米七以上的女孩，你在大街上能瞧见几个？就算是能瞧见，那不是在给董事长当文秘，就是给富二代当老婆。屁股底下坐的不是奔驰，就是宝马，荣华富贵几辈子都享不完。而我的女儿呢，这么好的自身条件，我就跟你们要了区区三十万的彩礼，你还嫌高？不是我吹，要是我女儿愿意跟我回去，别说三十万的彩礼钱，就是这五六十万的彩礼钱，都不是什么问题，并且还能让她找一个好人家，根本就不用为车子房子这类事情发愁。”
“亲家，要是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妈接话说，从她的神情上看，貌似是有点生气了，“我可以给你这样说，这个钱我们给你是情分，不给你是本分，不管你找谁去说，你都占不着理。你说燕子不到两岁的时候，你就走了，二十一年之后你又回来，胡编乱造了一大堆理由，演了一场戏，就为了博取你女儿和我们的同情，然后好张口和我们要钱。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你不找那一大堆理由，不演那一场戏，你女儿也不认你，我们照样也会适当的给你一些钱。可现在，你分明就是不按道理行事，一心只往钱眼里钻。我们把你当人看，你却把自己当牲口看，对你越有礼，你就越不识抬举。女儿是你生的没错，可你尽过父亲的责任吗？还恬不知耻的说，你妈养了燕子，就和你养了一样。没心没肺就说自己没心没肺，还扯什么身不由己，有苦难言。这好事呢就往自己身上揽，坏事就全都推到别人身上，怎么着都是别人的错，和你一毛钱关系没有。我看呐，这燕子幸亏是她奶奶给带大的，要是交给你的话，这估计还没长大成人呢，就被你给卖了。”
“我说，亲家母。”燕子爸说，“你说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吧？什么叫做卖？她是我女儿，我和你们要彩礼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妈在的时候和你们一分钱彩礼都没有要，现在她不在了，我怎么就不能要这个彩礼钱了？还说什么适当的给一些彩礼钱？是我不讲道理还是你不讲道理？你见过有几个人嫁女儿的彩礼钱是适当的给的？这不管是十万也好，二三十万也好，都是女方家人要的，哪有说是男方看着给的。”
“要是说，燕子从小在你身边长大，我当然不会这样说。现在的问题是，你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还不算，甚至二十几年来，你连一毛钱的生活费都没有给她寄过。这穷苦潦倒度日如年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亲爸身在何处，这日子刚有一点光明的时候，你就冒出来伸手要钱来了。我给你讲，这你对燕子的婚事根本就没有发言权。你只可观望，无权参与懂吗？”
“你是什么意思？”燕子爸莫名的喘起了粗气，同时也有点坐立不安。
“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妈反问燕子爸说。
“看你的意思是，不想给我这彩礼钱了是不是？”
“三十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两人之后差不多又辩论了十分钟左右。内容基本上和前面的大相径庭，燕子爸坚持要三十万，妈坚持不给三十万。
说到最后，爸把妈叫到了卧室，说了些什么之后，妈改变了之前的态度。对燕子爸说，之前给燕子预备的彩礼是十八万，而现在家里就剩下八万块钱了，一部分钱还给了别人，一部分钱种了地。现在家里就剩这么多钱，都可以给他。
燕子爸沉思了一阵之后，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态度，说我们家之前既然能凑够十八万的彩礼钱，那么三十万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很困难，只要我们肯想办法，也绝对能凑得到。
到了此时，妈看到燕子爸依旧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又破口大骂了起来。两人又是一阵争辩加理论。
结果不言自明，双方都没有妥协。
在多次争辩无果之后，燕子爸突然就怒气冲冲抓着自强的衣领出了大门。临走之前，站在大门口说，他明天还会来，要是我们这里没有说理的地方，他自会找到说理的地方，还他一个公道。
燕子爸走后，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妈连着喝了两杯茶，爸连着抽了两根烟。而燕子只是沉默着，一会儿看看爸妈，一会儿又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