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何老师站在讲台前，这会儿

何老师站在讲台前，这会儿，教务科赵副科长查课，赵副科长说出了：“听课的同学，出示听课证，放在桌前”。有听课证的同学，就把听课证，放在了面前的桌子面上，没有听课证的同学，如何能从口袋里掏出听课，证放在桌子上，只好起身，从教室后门出去，离开了教室。
那些离开教室的同学，也许他们走出教室的时候，心中还有些舍不得离开，少听一节何老师的作曲课，可这有什么办法吧？不离开也要离开。
大海向后看了一眼，见那李为曲老师，也从教室后边出去了，他一定会为，没有能听上何老师的作曲而心情有些伤感，他也没有想到，教务科那位赵副科长来查课。
大海这时候，他也是没有何老师这门作曲课，听课证的同学之一，是选择出去，还是选择不出去。
赵科长站在教室前面，也是一下子就能看到大海同学的，他并且知道大海是没有办听课证的，赵科长一定会这样想到：你大海，我也是知道你，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我知道，何老师的作曲课，你根本就没有办听课证，办不办听课证，就在教务科办的，我如何不知道呢？我对你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真正赶你出去，你就以为我没有发现你？就能坐在何老师讲作曲课的教室朦混过去。我为什么对你是这样宽大了呢？只因为我知道你是农村来的，对音乐学习，却有一特别的爱。
大海此时，他把那赵科长悄悄地望了一眼，赵科长脸色有些红黑，也有几份严肃，他似乎还用威严的双眼，眺望了大海一眼。大海一时心情有些不安，是从何老师上课的教室出去，还是不出去？大海不想离去，想把何老师这节讲作曲内容全部听完，到那时下课了走出教室才觉合心。
大海内心里，此时和那赵副科长较量着，他真要赶大海出教室，大海就出去，如果没有真赶大海出教室，那他就不出教室，把何老师这一节作曲课听完。
赵副科长看教室没有听课证的学员，纷纷从后门教室走出完毕之后，他才离开了教室，何老师继续讲作曲课。
大海刚才那悬着的心，突然才平静下来了。
何老师对坐在教室听课的学生轻轻地讲：“我们继续上课。”
何老师缓缓地讲音乐的作用。“音乐是人的语言，都停下来无语的时候，才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比如说这时候，奏响一首大提琴曲，如从人的心灵里流出的旋律，想说的话，全在这一首大提琴的旋律之中。
作曲的时候，一定要先受外物人事的感动，进入到了人物角色后，酝酿酝酿，一定要会写一个主题乐句，有了第一句就好办了，这和中文写作也有相同的地方，有了第一个句子，也就能有办法写下去了。”
大海听了后，当时觉得他听懂了，到实际运用的时候，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下课后，大海回到了宿舍，一眼看见宿舍以东的那个小窗子里，有微风吹进来。
坐在窗子近出的一位王老师见大海回来，笑着问：“大海，你这回听的什么课？”
“听的是何老师的作曲课”。
“听说，教务科最近查课查得很多。”
“何老师这节作曲课，那教务科赵副科长去查课了，我幸亏没有被赶出去，那位李为曲也被赶了出去。”
“他这个人年龄那么大了，做那样的事情为什么？”
这位王老师当时并不看好，李为曲打游击听课的事情，实际上李为曲到音乐学院学习作曲，也是自费学习的，能到音乐学院学习作曲，也是不容易的。不容易学员，就是说，他们离开他们在的城市，他们是爱好作曲，千方百计到音乐学院学习作曲，也有老师教他们，他们的学费团里不给报销的。团里派来的学员，学费团里给报销，那是不一样的待遇。那一类人的学习动力更大一些，还是自费学员要大一些，因为他们所需要的费用，都是他们掏腰包的。
音乐学院的老师，待学员各不一样的，有的宽大，有的却是照章办事，如果没有办听课证的的学员，到教室听课，就要上告教务科，把小事弄得很大。
音乐学院有一位范老师，教作曲指挥系学生的视唱练耳课，大海也学习了视唱练耳课，只不过不是她的视唱练耳课。
大海在宿舍里，有一位刘老师，是省里的一位搞作曲的学员。
有一回刘老师对大海说：“范老师的视唱练耳课教得很棒，你想办法去听听，对增加乐感很有好处！”
刘老师这一说，给大海提了一个醒，以后，大海就想真的去听上范老师的视唱练耳课。
音乐学院三楼，向西有一个教室，有一天上午，正是范老师给作曲指挥系学生上视唱练耳课。
大海走到了门前，门闭着，大海轻轻地敲了一下门，给大海开门的正是那位范老师，戴着近视眼镜，黑油油的头发，是那种方方整整的发型，脸像从浓黑的头发中露出来的。
那范老师凝望着大海，脸上表情显出和蔼，还有一丝微笑。
大海大着胆子对范老师轻声地说：“老师，让我听一下你的课？”
范老师点了一下头，就是说大海的要求，听这位老师的视唱练耳课，答应了。大海选择了教室后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这位范老师，教同学唱视唱，要唱出绝对音高，F就是F，G就是G，要和钢琴上的那个G音一般高，不会高的，也不会低的，恰恰是那样一种音高，是中间或高音或低音，一段旋律音高唱准了，音乐的美感就自然流露出来了。
跟范老师学习视唱的同学，没有人东张西望的，没有一个分散注意力的，他们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范老师教的每一段视唱中。范老师虽然是视唱练耳课的老师，实际上和指挥家一样，她不断地用手势动作，去指挥同学唱好每一句旋律。教室里的同学，都在安安静静的状态里，唱好每一句旋律。在这时候，才能体会到什么是音乐的美。
有一位来之四川的学习指挥的学员，范老师要他唱一段视唱。这位学员站起来，虽然已经是音乐学院的一位学习指挥专业的大学生，其表情，像是一位小学一年级学生，把范老师要求的一条视唱，要求唱的情绪全给表达出来了，范老师笑着说：“你坐下。”
这一节视频练耳课，让大海受到的启示，就是要用心听音。
不但要记住每一个基本音级的音高，还要能听出两个音叠在一起，是和声音程，按三度关系叠在一起的大三和弦或小三和弦，都能听出是那几个音，是什么和弦。
一个半小时的课，转眼间就结束了。下课后，大海回到了宿舍。
这一节听课，大海是求了那范老师的，可是那位范老师却下课后，跑到了教务科，赵副科长正在。
“范老师，有什么事情？”
“有一位学员，到我的教室听课，影响我给学生上课。”
关于大海当时听了范老师一节视唱练耳课，那范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前，要给学生开始上课了，可就这时候，大海为了听上这节课，却敲了范老师上课教室的门，范老师给开门了，虽然说开门了，范老师心中却是很不满意，虽然说不满意，脸上当时还露出一丝微笑。范老师，你是音乐学院的老师，你能知道这是一位穷学生，当时他就是为了听上你的一节视唱练耳课，对于他来说，以为是做了一件大事情，他的音乐感觉就能提升一个挡次。你怎么就能跑到教务科，告这位学员。这是一位农民学员，他没有任何资格在音乐学院学习，他不是什么省市文工团的专业创作人员，他就是个人对音乐的一点爱好。
音乐是个什么艺术？是一种情感的艺术？这位大学老师教学生唱视唱，如何把音唱得准确，好听，有音乐性，音乐性从哪儿来的？是从人的感情里来的。你也不至于到教务科去告他，他能经得你这样一告吗？
范老师给教务科赵副科长，反映了大海乱听课的事情，赵科长立即对范老师说：“我找他谈谈，以后不许他到你的教室乱听课。”
范老师把教务科赵科长说了，大海乱听课的一事后，就离开了教务科，回到了她的三楼，视唱练耳教研组办公室去了。
有一回，大海到一位给他教作曲的老师家里，上个别课。
那老师对大海生气地说：“人家知道，你是我的学生，还给了一点面子，要不然，早就让学校，把你给赶走了。”
大海这时候，没有说一句话。
那位范老师，也曾向给大海教作曲的那位老师，说了一下大海到她教室听课的事情。
大海在他的那位教作曲的老师家里，听到了老师对他的批评，他心想：我怎么犯了那么一个大的错误，听人家范老师的一节课，听一节课就能提高音乐水平吗？当时他的无知迷信心理，认为那位范老师，似乎代表了什么乐感好，她就是乐感好的人，她就是专家水平，难道说，她真唱的乐感像关牧村唱的歌曲，那种乐感好听吗。那老师一定是在一个条件好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人，对于穷困的人，缺的还是一种理解宽容。
大海到他的那位，教他学习作曲的主课老师家里，那老师为什么向大海发那么大的火？主要是因为他教了一位从农村来的学员联系在一块了。
大海听了范老师一节视唱练耳课，引起了一连串反应。
不过，大海当时最怕的是那位教务科赵副科长，他如果真的要赶大海，不能在音乐学院学习，那大海当时真的没有一丝办法。总之，教务科赵科长，虽然说吓了大海的话，如果再乱听课，一定要把大海从音乐学院赶走，却没有下手。
有一天音乐学院来了一位美国的，教视唱练耳的专家，来音乐学院举办视唱练耳方面的教学活动，教务科发了通知，发在教务科的门前的广告栏上面，欢迎师生去听课。
大海心中有波动，有想法，他看见了这个通知，也想去听一下美国音乐学院的专家，如何教学生上好视唱练耳课。
大海先坐在宿舍的床上，床上铺了一个薄的被子，还有一件略显旧的白单子，坐在上面，很有一种舒服感觉，好比说，他拿上了一件什么东西，有一种柔软舒适之感。
王老师坐在他床边，同室共用的一个桌子，做着和声作业，一面问在大海:“大海，下午你听什么课？”
大海实说：“音乐学院来了一位，美国音乐学院教视唱练耳课的专家，讲视唱练耳教学讲座，我想去听听？”
王老师却说：“大海，依我看，这是音乐学院教视唱练耳课的老师才听这样的课，你听了没有什么意思的。”
大海淡淡地笑了，请教王老师：“那什么是有意思的？”
“你最热爱的。”
“我最热爱的，是什么？我选择到了音乐学院学习作曲，从现在来看，学习作曲是我最热爱的。”
“大海，依我看，你想提高作曲水平，你不如多背些民歌戏曲等，在民间音乐方面下些功夫，也比你听那些课有用。”
大海听了王老师的话，也觉王老师讲的话有理，可是他心中，没有放弃下午，一定要去听一节那美国音乐学院，那位视唱练耳课的专家，讲如何给学生教好视唱练耳课的讲座。
下午，两点，大海准时到了音乐学院学术厅，早有音乐学院的老师和学生，坐了一大片。
大海一眼看见那位教视唱练耳课的范老师，也早来听专家讲课。
大海心想：我虽然是是一个来音乐学院自费学员，但我坚信，人是学而知之，并不是天生下来，什么都会，是要通过学习，才能学会他所想学的专业知识的。
范老师看了大海一眼，也许他对大海有所怀疑，心想：音乐是怎么一种难学的专业，可是竟还有从农村来的学员，敢于碰它。
大海无意之间，看到了范老师，心想：我听了你一节课，你给我搞了那么大的动静差一点儿，让音乐学院教务科几乎把给赶走，我这个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学习机会，会被失掉。
大海当时对这位范老师有一种怨气。大海最后毕业要离开音乐学院的时候，他挑着两箱学习音乐的书，走出了音乐学院大门外，又恋恋不舍地向音乐学院大门内望了一眼，谁知一眼看见就是那位，让在大海当时下不了台的范老师，一位看起来文雅很有点大学老师凤度的青年女老师，她是永在音乐学院这座神圣的殿堂里，自由自在的鹰击长空，鱼翔浅底般的遨游，而大海离开音乐学院，回到了农村，又会是如何面对一种人生艰难的处境，他如何通过他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之后，才能达到他所要的那一种人生境界。
大海回到了故乡，曾经渴望在故乡的城里找到一个与音乐有关的工作。
回想在地区文化馆那个音乐教室里，那个地区群众艺术馆的一位音乐老师，对大海进行音乐方面的考试。
音乐老师问大海：“你会什么乐器？”
大海说：“我回手风琴。”
音乐老师板着脸说：“你拉一曲，我听听？”
地区文化馆有的是手风琴，音乐教室就有手风琴，大海背起了手风琴，左手按和弦伴奏，找不到地方，左右手都配不合好，这怎么一回事呢？他曾经在音乐学院学习作曲的时候，还跟上一位老手风琴专业老师学习过手风琴，回拉好多首手风琴曲，怎么回到了故乡一年来，身边没有手风琴，真要拉一首手风琴曲的时候，却怎么一段乐曲也拉不完整。这是因为当时实在太贫穷，买不起手风琴，如果身边有自己的手风琴，能每天抽一定时间练习，不至于在地区群众艺术馆老师面前，卡住了，那一瞬间，在那位地区群众艺术馆的音乐教室里，在那位音乐老师面前，那一瞬间那个大海，夸张一些，真是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丢人，一种无法形容的狼狈。
单从这一瞬间给那位音乐老师拉手风琴曲，像是一件孤立的行为，或说一个小小的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和前面有过的手风琴情缘，有过的一些难忘的音乐学院老师有关。
大海是多少小溪流积聚到一起，才成为大海的。
过去了一滴滴小溪流，从哪一滴开始呢？
大海想到了，能对他人生命运起到推动作用，让大海在学习音乐这条道路上稍有进步的，有一位金老师。
金老师，是音乐学院作曲系一位教作曲的老师，朝鲜族人。个子高高的，给人一种魁伟之感。
大海当时因为跟金老师学习一门作曲课程之一和声学。有一个春天的早晨，大海在宿舍里做和声作业，金老师来宿舍。
同室的一位王老师也在，他是省里专业搞作曲的，为了提高作曲水平，他不是他们省歌舞团派来学习作曲的，他和大海一样，也是一位自费学员。
金老师进来以后，大海先向金老师打招呼，热情地说：“金老师来了。”
金老师坐在大海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