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此言此行，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听得看得。一时宴会上议论声四起，甚至有人直接出言指责。卢老爷子也是皱紧了眉头，随即一笑释然。
苏未末抱着布袋来到宴席中央的空地盘膝而坐，取出琴置于膝上，揭开了最后裹在上面的一层黑布。
霎时，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一道光从琴里耀出，不到眨眼间又消逝了，就如同没有出现过一样。一时众人皆困惑。
“他的琴没有弦。”不知谁人一句话，惊得所有人向琴身看去，从岳山看到龙龈，又从龙龈回到岳山，真的没有弦！没有弦的琴也能弹出声来？疑惑间只见苏未末略微挽袖，右手覆于琴上，比起酝酿，更似在作样。有人注意到卢老爷子的形色，也就作罢耐心等待，也有少数没有眼力见的真真声讨之。
苏未末双眼缓缓阖上，把周围一切都屏蔽而去。少顷，手动了。拇指食指微微晃，一托，虚庭鹤舞，一抹，鹤鸣在阴。极为清脆的两个音，卢老爷子听到了，柳飞白听到了，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听到了。苏未末扭头给了柳飞白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端起之前倒的那杯茶，递到苏未末手中。他接过浅尝一口略作品味，就举杯一口吞入，递回杯子，开始专心抚琴。他品着含在口里的茶，不时咽下一点，即兴而奏一曲。醇厚味甘则琴音清脆，香凛持久则音韵悠长。
曲终，吴大侠拍案叫好，诸多人附和，卢老爷子还沉醉在音韵里。等他回过神来，苏未末早已收好东西，坐在席间边吃边喝茶。卢老爷子端起酒杯来到了苏未末桌前，“苏公子一曲，老夫都感觉自己像是泡在了这里云雾茶里，妙极妙极。”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云雾茶，“我来蹭杯茶解解馋。”嗅了嗅茶香，便要入口细品，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卢前辈不可，”苏未末收回拦下他喝茶的手，“您刚喝完酒，现在喝茶不仅会影响口感，还可能伤及心肾。”
“苏公子不仅琴弹得好，还懂一些药石之理？”卢老爷子只好作罢。
“懂倒是说不上，只是茶与酒相冲。”他确实不懂什么药石之理，这都是他师父告诉他的。
“那这杯茶…倒掉就可惜了，还请苏公子不要嫌弃老夫。”说着，把手里的茶递给了苏未末。
“前辈言笑了，”双手接过，“只是有这么多人想与前辈碰杯，而这茶还须慢慢品，”一手端茶，另一手拿起自己的还未来得及倒上茶的空杯，将茶倒进自己杯里，“如此才能既不冷却前辈盛情，又不耽误大家与您碰杯。”苏未末把自己的杯子放回桌上，双手递还卢老的空杯。
“好，”卢老回到座位站立，“今日福利来了雅客，心里高兴，我敬诸位一杯。”卢老举杯一饮而尽。众宾客也都斟满酒起身一饮而尽。“大家尽兴玩乐。”
……
某处阁楼。
“阁主，我收到了一条消息。”黑衣男子对红衣男子躬身行礼，“您一定感兴趣。”
“这世间已经十几年没有我感兴趣的事了。”
“前几日贝茗山庄卢源寿宴，宴上有人拿出了一张没有弦的琴。”
“……”
“还奏乐一曲。”
嗖，原先躺着红衣男子的椅，此时已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