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圣洁与污秽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回忆如连环画一般闪过沙立万的眼前。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它们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是的，他自己占领了这座圣城，自己洗脑了成千上万的信徒，自己还屠杀了所有曾与他并肩战斗的兄弟姐妹。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干的，可恨的篡位者。
“不！”他怒吼道。“你们懂什么？我在创造一个崭新的时代，一个进步、开明的时代！腐朽之人必将被我逐一清除！”
他召唤的影子也随着他疯狂而扭曲的动作翩翩起舞，像镜子一般描绘着沙立万的丑态。突然，沙立万在众人面前倒下了，这是他释放太多黑暗能量的后果。
渐渐地，那黑色的影子消散在了空中，但沙立万受到的反噬伤害是不会恢复的，他变成了一棵奄奄一息的枯树，任何人都可以在此刻砍下他的头颅。沙立万喘着粗气，对着四人狂笑道：“啊！没错，我失败了。这将会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失败，现在，了结我吧，至少能够享受片刻的欢愉，呵呵呵……”
灰烬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我们。谁也不想多说什么，于是他举起了武器。
沙立万的尸体也化为灰烬被风吹散，眼前的礼堂内又凭空出现了一座篝火，看来沙立万是彻底死了。
此时的我陷入了迷茫，虽说除掉了沙立万这个强大的敌人，但我们仍未得知那个被带走的怪物艾尔德里奇的下落。保有理智的知情者：索菲亚、妮娜以及沙立万，这些能说话的人都死掉了，这可怎么办。
正当我唉声叹气之时，伏芝大喊了起来，我和灰烬不由得转身看向他们。只见伏芝跪在地上，抱着贝尔加大声哭喊，不知发生了什么，我们赶忙跑过去查看。
本就虚弱的魔女，在刚才的战斗中损耗了不少魔力，现在陷入了昏迷状态。灰烬提议先带他们回到传火祭祀场稍作休整，再来探索剩下的区域，我和伏芝都赞同了他的想法。经过篝火传送回祭祀场后，我们把贝尔加交给了擅长照顾人的防火女，而我则又看到了那个在桥上画符求助的希里斯小姐。
她坐在石阶上，像是在思考什么。我小心地凑过去，想和她说说话，不料她冷不防地开口：“是你啊，上次在桥上多亏了你的帮助。”
我说，这是应该的。她又问道：“听说你们干掉了沙立万，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希里斯叹了口气，说：“干得好，如果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说这话时，她的眼里夹杂着泪水。我默默地给她递上了手帕，她擦干眼泪后，沉默了良久。
“从前，”她顿了顿：“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生活在一个小村子里，每天都有父母和朋友陪伴她成长。可是有一天，几个官员来到她的村子，带走了一些人，随后的几年里，每天都有人被带走，再也不回来。”
“直到某天，小女孩的父母被带走了，她大哭着央求那些人不要带走爸爸妈妈。可是没有人会听到她的声音，村民只是默默地看着，士兵们只是蛮狠地拉扯着，从那以后，小女孩就是一个人独自生活了。”
“后来，她长大了，她决心学习剑术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就在这时，来了一位路过此处的旅行者，他见女孩可怜，于是答应教她。在旅者的指导下，女孩逐渐学会了用剑，甚至学会了一些奇迹术。”
“当她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大家时，那位旅者发了疯，他到处屠杀居民，并把它们的骨头作为战利品献给一个邪神。因为她和旅者的关系，村民们将她逐出了村子，她只好四处流浪，一边苟活一边寻找治好师傅的方法，但她一直没有成功，我知道的，她永远也成功不了。”
说到这儿，希里斯忍不住掉下泪来。听到这儿，想必是个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了。这分明是她自己童年的遭遇。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这种悲惨的事情，所以她才会这样坚定地憎恨邪恶吧。
“请让我和你们一起战斗吧，我知道自己相比起你们很弱小，但我更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如果你们还要挑战强大的敌人，记得用地上的符号召唤我。”
我刚想回答她的请求，只见灰烬从我们面前匆匆地冲了出去。我很好奇他要去干什么，于是也追了出去。
灰烬沿着我来时的路飞奔而去，回到了一个空旷的广场上，而在中央，骑士伊果仿佛早已知晓他要来一般，坐在那里等候着。
我好不容易赶上灰烬的脚步，谁知我刚走过去，他就拦住了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休要参与。”
说完，他走了上去，和伊果面对面站着。伊果一开始沉默不语，像是在想要说的话，但很快他便开口说道：“背叛……是我们卡利姆人深恶痛绝的……即使是我，也不能忍受你这种令人作呕的背叛！”
说完，他举起了战锤。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我急忙冲进去，想要阻止他们的打斗，但灰烬那强而有力的声音再一次将我拒之门外：“不准过来！你不要管这里的事！”
他们不是普通的切磋武艺，而是拼命地想要将对方置之死地。总有一个人会倒下，然后被杀，可我阻止不了。
我不忍心看到结局，转身跑回了祭祀场。刚到祭祀场门口，只见从不移动半步的防火女正站在周围的墓园里，眺望着远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走上前去，却看见伏芝在一个新的墓碑前默默流泪。
“那位魔女，我很抱歉。”防火女简洁地回答了我。
我没有再多问，而是走向了篝火旁。
对于她的死，其实我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不知为什么，我害怕说出来。也许我不愿意面对伏芝那怨恨的眼神，也不愿意面对任何人、任何事。
我轻轻地触摸篝火，将自己传送到了法兰要塞，这个一切罪恶的根源。要塞很大，也很危险，我漫无目的地寻找着那个家伙的踪迹。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也只有他能告诉我魔女究竟为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