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制衡

林辜深陷昏迷地第二日，襄王殿下的病势也因着下人的疏忽而又转沉重，焦贵妃因此又是夜不能寐，原本因为林辜中毒而愉悦的心情，再次陷入难解的痛苦中。
“本宫心中实在不安，天师说如今本宫襄儿的命数与什么东西相克，本宫思来想去，也是她林辜入宫之后襄儿才遭此横祸。而她看着也像是个命硬的，此事虽然不知是谁出了手，本宫可断断不能让她再有生路可逃！”焦贵妃冷哼了一声，身旁的焦荷微微垂下眼：“我想光明正大地打败他，而非在她重病的时候趁火打劫。”
焦贵妃摇了摇头：“荷儿，你可断断不要犯傻！这个林辜就如同毒蛇，一旦醒来，可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可是……她并未对我做些什么狠毒之事，若我们……”?“她眼看未对我们做什么，可她是皇后的外甥女，加上。”焦贵妃眼眸一横，“她可快要嫁给陆郡王了。”
“怎么可能？”焦荷一愣，“郡王和她？”
“本宫是听陛下说的。”焦贵妃轻描淡下掷下这句话，又轻声说，“哥哥要我们为焦家争光，可是所谓不进则退。皇后膝下唯有太子一个，而陛下今日对太子也有怨言。想让襄儿越过太子，本宫就必须要越过皇后。而想要重创皇后，能走的捷径可不多。”
焦荷行礼：“姐姐放心，我会去安排。”她笑容带了一丝安慰讨好的意思，“姐姐为了焦家殚精竭虑，兄长知道，也必会心疼。”
焦贵妃一愣，随即厉声道：“本宫自有陛下心疼，干他何事？”她嘴上这样说，眼里的森严冷意却融化了些许，整个人都陷入那份巨大陷阱般的回忆中。记忆里她牵着谁的手回到焦家。俊朗非凡的少年温和地瞧着她，口气平和亲近：“妹妹，我是哥哥。”
然后是父亲那张向来古板的面孔，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苓儿，你不认得表兄了？是你大伯家的哥哥啊。从此之后，他就是你的亲哥哥了。父亲，今后就是你的叔父了。”
伯父站在一旁，笑容和蔼平静，他身边还跟着个道士：“此女命格贵不可言，将来必定是贵妃的人选。焦御史得此女过继，也是福报啊。”
她的呼吸被扼住，全身都麻痹不堪，可是脸上的笑容依旧纹丝不动：“哥哥，父亲，叔父。”
这双相执的手，永远都不可能再相执，十四岁落在耳畔的轻吻，永远也不可能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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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端坐在座位上，难得不见萎靡慵懒的姿态，她的头发盘的很高，显得脸上肌肤绷的很紧，精气神很足。她眼眸一横，身旁立刻有老姑姑伸手将一个白色药包递给钟笙：“姑娘可要保管好这个，这是见血封喉草，一包下去，立刻毙命，纵然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
“太后娘娘……”钟笙微微诧异地接过那东西，开口。
“哀家左思右想，实在不安。太子选妃之事虽然做罢，可是皇帝起疑他必定慌乱，为了稳住太子，皇后必定会加强温家与太子的联系。林辜，还是有可能登上太子妃之位。”她冷哼了一声，“谁当太子妃，她林辜都不能。”
“我看，林侍子也并无意太子妃一位……听说她不是和陆家郡王有情？”钟笙小声道。
太后又冷哼了一声：“是吗？这么说起来，她林辜，倒要做郡王妃了。”太后也意识到自己对林辜的提防已经远远胜过其他任何人，半是冰凉半是解释地说，“哀家不会让皇后权力太盛，所以这么多年扶持贵妃与皇后相抗，就是因为后宫之中无论是谁势力过强都会引得前朝不安，天子顾忌。”太后幽幽道，“她温梓汐刚刚做皇后的时候，不久差点逼的哀家，半分立足之地都没有了吗？”
旁边老姑姑递上一盏热茶：“还是太后娘娘您深谋远虑，皇后一旦有了自己的嫡子，不仅容易起夺嫡之心，对后宫子嗣也难一视同仁。所以您……没让威康太子活下来。”
太后眼睛睨着钟笙，并没有去接那盏茶：“你放心，此事做成，哀家会放你出宫。”她脸上的笑容带着冷酷而不近人情的意味，“当初看中你这张无辜的脸，如今看来，果然大有用处。”?老姑姑笑着说：“是啊，这么多年，钟姑娘为您除掉了多少威胁。曾经的两位郡王，可都是死在钟姑娘的石榴裙下。”
钟笙捻着手中拿包药，无害而又温和的脸上透露着一丝不解的意思：“太后娘娘，您究竟为什么如此厌恶皇后娘娘？如此厌恶林侍子？”
太后望着钟笙，脸上的笑意逐渐冷却下来：“哀家并不讨厌皇后，只是她与哀家分享权柄，哀家如何能坐实她势强？至于林辜，一个命中注定杀身成魔的冤孽，说什么讨不讨厌，她原本，就不该活着。”
“只是因此如此，太后娘娘就一定要林侍子的性命？”钟笙似乎犹豫了一下。
太后终于接过老姑姑手中一直端着的茶，递到嘴边微微吹了一下茶水的浮沫，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深深的，若刀刻的痕迹：“宫中要谁的性命，难道还非得有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