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攸关千人的全城攻防（4）

简单抹脸刷牙，从冰箱里叼出一片面包，穿上适合跑动的衣裤鞋，戴起昨晚用过的黑色口罩，在茶几上显目地留下一张标签纸后，便一溜烟儿地冲事务所的楼下跑去。
我要去一个地方，一个曾经很近，但是现在遥不可及，甚至本以为再无瓜葛的地方。我要去那里为他们带去警告，尽管后果如何未知，尽管他们是否会给予我信任未知，我也得必须去完成一个侦探，再不济一个心系社会治安的良好市民的责任与本分。
就在几分钟前，在梦境的帮助以及晨光的烘衬下，绞尽脑汁的我终于是推理出了张升叔从可能的毒贩手上窃听而来的暗号的含义。
按理说，这并不是一件急迫到必须要马上处理的事情，我大可以舒舒坦坦地吃个早饭，然后不紧不慢地和睡醒的张升叔一起，走去卡伦警局寻熟人警察陈述事情的前后来因，尽可能说服他们相信自己加派对该地域巡查的警力。
可要命的是，根据我对暗号的解释思路，那帮亡命徒的行动计划就在12月7号的今天，也就是说，在这个当口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我墨迹，去花费在游说其他人承认这乍看天马行空的推理上，他们的行动很有可能已经在紧锣旗鼓的布置当中。
我跳下事务所的台阶，摸着阴影躲过门前稍有消停迹象的记者媒体，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里斯尔街街底跑去。
那么我是如何破解那串莫名其妙的“p=pt/tp：21.34-157.97/780910”暗号的呢？答案其实就在暗号本身，以及梦境里关于“数学、英语、历史、地理”的提醒。
可以很明显看出，暗号本身被一个冒号分割为了两个部分，前面是“p=pt/tp”，要素大多是英文字母，后面是“21.34-157.97/780910”，要素多为阿拉伯数字。
又注意到，被分割的前后两部分的内部结构极为相似，都是被一条斜杠再从中间隔开。
那么不妨作出如下假设，那就是冒号的前后，也就是暗号的第一层分割，其实是设计者对于暗号的解读方式以及暗号具体内容的区分划类，冒号的前面是解读方式，与后面的内容一一对应。再考虑到对于一项行动而言，最重要的信息无非是时间和地点，那么作为第二次分割用的斜杠前后，应该指代的正是这两个信息。
幸运的是，前面的“pt/tp”部分正巧与时间“time”、地点“place”的开头字母一致，不难想象，两部分p与t的不同先后顺序，代表的正是从place到time的指向与time到place的指向。
简单说，就是“21.34-157.97”部分代表了一个地点，而这个地点所蕴含的标志性时间即指向了本次计划实施的时间。同样的，“780910”部分则是代表了一个时间，而这个时间所代表的地点即为本次计划行动的目标。
分析到这里，其实离最终答案仅有一步之遥了。
如果说一串数字，并且还是带正负的数字，代表了现实生活中的一个地点，那么大多数人都会很快想到，这一定是初中地理就涉猎过的经纬度。
翻阅相关的网络资料，将东经“21.34”、北纬“-157.97”输入网络地图，便立刻能得到一个位于太平洋的地理位置，那正是美国夏威夷的珍珠港附近。而一说到珍珠港，但凡对历史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一个曾经发生在那儿的震惊全世界的事件——日本偷袭珍珠港，时间正好是今天12月7日。
再来说后半部分。考虑到转换后的地点大概率就在卡伦县里，而“780910”又指的是一个时间，补全后应该是“19780910”，即1978年的9月10号，那么在网上搜索历史上卡伦县在该日期发生的大事，就能顺利地破解暗号的全部信息。只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网络上给出的第一条搜索结果，正是卡伦一中落成竣工的喜讯。
我不知道为什么穷凶极恶的贩毒组织会盯上学校，也无法推测出他们实施行动的具体方案，只是一厢情愿的对自己作出的推理深信不疑而已。
或许是因为对于凭一嘴空谈去掀起旁人波澜的吃力不讨好行为的唾弃，或许是因为对于危机迫在眉睫而必须当机立断的决然，又或许是，先前的无论是江程公司夫妻的密室、莱德公司上演的借刀杀人戏码，还是卡伦一中与盗窃团的追逐博弈、临海山上不可能枪击的剖析等，接二连三的孤军胜利以及热火朝天的舆论漩涡所带来的强烈自信，使得我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竟毫不犹豫地作出了独自前往的选择，打算只身一人回到卡伦中学，默自于暗中维护学校的安全。
因触犯门规，而被当众逐出师门，在江湖中孤独闯荡，受高人指点习得一身绝世武功，后师门遇险，又不计前嫌地前去破局，救曾经糟唾自己的人于水火之中。
这大概是每一个少年都曾幻想过的大侠梦吧，如今这样的情愫也同样左右着我作出如前所述的判断。说好听点，这叫英雄主义，说难听点，这其实就是一种傲慢，一种认为自己即是故事主心的自以为是。
不过好在这时的我尚且还保留有几分理智，出门前，我在不惊扰熟睡病人张升叔的前提下，在事务所的茶几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如果我中午十一点还没有任何消息的话，就立刻报警去卡伦一中，算是一道为自己的冒险念头兜底的保护措施吧。
往前跑，横过马路上一条条并排的斑马线。
左手边，是熟悉的休息廊和校卫室，右手边，是熟悉的花坛和校名碑，一辆贴有食品公司logo的货车正好从自动伸缩门的隘口穿过，新面孔的门卫们叼着烟嘴微笑地向它点头，一切看上去都幸好还是风平浪静的景象。
“还好，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