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云十五式（3）

陈晓雨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他追问道：“我师傅当年的退隐，究竟所为何人？”
顾柯怀答道：“那便是陆鸣的姐姐，陆晚枫。”
陈晓雨问道：“当年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柯怀：“其实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唯一知道的便是陆晚枫失踪了，而她哥哥，当今的武林盟主陆鸣，和你师父找了三年，却没有一点消息，后来你师父便退隐了。”
陈晓雨：“那陆晚枫失踪前有发生过什么事吗？”
顾柯怀：“时间太长，记不清了。你打听这些干什么，你师父不说，便是不想让你知道，怎么你这么有兴趣？”
陈晓雨辩白：“好奇而已。”陈晓雨眼见顾柯怀对师傅退隐的原因所知不多，又想到此刻杨羽芊一定很着急，便想着脱身，于是对顾柯怀说道：“顾老前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现在我还有要事在身，改天在亲自给您老人家赔礼吧。”
顾柯怀：“这么快便要走了吗？我老头子好生无聊。”
陈晓雨：“改日我一定陪您老人家玩个够。”
顾柯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陈晓雨：“晚辈不是说了吗，还有要事要办。”眼见顾柯怀不依不饶，陈晓雨便将自己和杨羽芊从崖顶坠落的事情告诉了顾柯怀，说还要赶去找到杨羽芊。哪知顾柯怀还是不肯放手，道：“依你所言，你的确应该尽快赶去和杨羽芊会合，但你砍断了我老人家的吊床，打扰了我清修的雅兴，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晓雨瞠目结舌，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师傅所说的朋友这么不靠谱，还是堂堂魔教大长老，怎么会如此无赖。
陈晓雨问道：“那前辈认为要如何？”
顾柯怀这才说出他的目的，顾柯怀道：“这样吧，打赢我你便可以走了，吊床也不让你赔了。”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是一件及其简单平常的事情。
陈晓雨没有注意的是，顾柯怀的脸色，正一点点变得苍白，其实在之前和陈晓雨斗剑时，他已经感觉了有些不对劲了，他前段时间所受的内伤，已经开始复发了。那是因为楚云泽请他出山失败后，派遣其他三位长老再次“请他”出山时所受的伤，现在终于还是支持不住了。
看着陈晓雨，很难不让他想起当年的公孙，以及当年和公孙比剑论剑的那段时光，没有所谓的正与邪，是与非的对立，有的只是两个剑客的惺惺相惜。只是他不免有些嫉妒公孙，他有如此出色的弟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而他自己已是将死之躯，却没有任何传人。
他转念一想，其实也未必，陈晓雨的到来，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要让他在拜自己为师，未免有些对不起公孙，看来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了。只要这剑招依然传世，继续流光溢彩，那便足够了，何必管顾这些虚名？
陈晓雨：“晚辈失陪了。”说罢直往洞口奔去，不想和顾柯怀交手，而顾柯怀却比他更快，上一刻还坐在石床上，下一刻便已经堵在了洞口。未得片刻安歇，两人又相斗起来，越发激烈。
而交手十于招后，只听顾柯怀叫道：“落！”陈晓雨的剑又被顾柯怀拍落在地，而陈晓雨的剑落在地上后，顾柯怀也随即停止了攻击，道：“再来！”反复几次都是如此，二十个回合内，陈晓雨的剑总被被顾客怀以不同的角度拍落在地，而陈晓雨的右手上，也满是鞭痕，那是藤蔓抽过的地方。
顾柯怀见时机成熟，便对陈晓雨说道：“你的忘忧六式，使得恣意决绝，不过还有些生硬，那是差些对敌经验的缘故。”
陈晓雨：“今日我万不是前辈的对手，但前辈若逼人太甚，我也只好舍命相陪。”陈晓雨严肃而认真，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是顾柯怀的对手，但他绝不会像上次面对许村山那样，逃避现实。
顾柯怀：“你用忘忧六式还不是我的对手，这样吧，我用忘忧六式，你用我的天云十五式。”
陈晓雨茫然道：“可我不会啊。”
顾柯怀：“我教你便是。”
陈晓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教别人武功用来打败自己？陈晓雨长这么大，简直闻所未闻。
陈晓雨：“可我已经有师傅了，断不能再拜您为师啊。”
顾柯怀：“我又没说要你拜师，你到底还想不想走了？”
顾柯怀没有提拜师的事，让陈晓雨轻松了不少，现在看来，要想尽早离开，只有先按照顾老前辈所说的做了。
于是乎在山洞中央稍微平坦些的地方，陈晓雨便在顾柯怀的指引下开始了天云十五式的练习，陈晓雨知道这套剑法一定精妙无穷，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套剑法的厉害之处，远超他的想象。当年公孙无忧和顾柯怀，对决多次，却从未分出胜负。
放眼整个武林，除了魔教历代长老修习的雍和神功之外，便只有公孙自创的忘忧剑法，赵家的龙渊剑法和陆家的飞羽剑法可以与之相提并论了，如果赵家后人和陆家后人能领会到他们剑法的精髓的话。
顾柯怀：“天云十五式，最基本只有三式，每一式都包含有五种变化，每种变化相通连贯，讲究的是后发先至。”陈晓雨听极为认真，体会顾柯怀所说的每一句话。
顾柯怀继续说道：“最基本的三式，便是最基础的三个剑招，刺、劈、挑。”大道至简，最简单直接的剑招，往往也是最为致命的剑招。
陈晓雨本就有极佳的剑术功底，经顾柯怀指导点播，进步神速，不到一个时辰，便将第一式和与之对应的五种变化学会了，顾柯怀不得不叹服，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陈晓雨感到自己的剑术造诣已经有了提升，而通过对天云十五式的学习，以为发现了天云十五式的弱点，便和顾柯怀比试起来。同样是天云第一式，陈晓雨作为一个初学者，自然不是顾柯怀的对手，毕竟天云十五式和他之前修习的忘忧六式，完全不同。但陈晓雨对于剑理的理解，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
而从第二式开始，陈晓雨便明显的感到吃力许多，当他完全学会第二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和顾柯怀的比试再次开始，不同的是他在比试中交替着使用了忘忧六式和天云十五式。他坚持的时间已经越来越久，甚至一度将顾柯怀逼得一味退守了，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这下更加坚定了顾柯怀对陈晓雨的看法，这样的出色的剑客，放眼天下也是寥寥无几，自己的天云十五式，想必也一定能在他的手中发扬光大吧。
第三式学完，天已大亮，顾柯怀坐在石床上，看着剑招越发娴熟的陈晓雨，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何尝不知道陈晓雨迫切想要离开的心情呢？但错过了今日，便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陈晓雨看向山洞外面，难掩焦急，他已经不能再等了，杨羽芊想必一定在谷底找自己吧。顾柯怀见状，道：“还是那句话，打败我你随时可以走。”陈晓雨只有提剑攻击，只是心中始终无法平静。
再一次的交手，陈晓雨原本以为自己有机会可以击败顾柯怀，明明差点就可以反败为胜了，但最后还是被顾柯怀识破。
顾柯怀想要的结果其实已经达到了，陈晓雨的天云十五式已经初具其形，但想要完全掌握，又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眼见陈晓雨脸上的忧戚神色越来越重，顾柯怀道：“你现在心不在此，留你无用，学好剑再来打败我吧。对了，我好不容易才寻得这么个好地方，莫告诉了他人，来扰我静养。”
陈晓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一直不让他离开，现在却突然改变主意了，难道是觉得和他打太没挑战了？那又为什么不早点让他走？陈晓雨道：“我没听错吗？前辈是要让我走？”
顾柯怀激道：“你剑术太差劲了，没意思，简直是浪费了我的绝佳剑法，出去后别说我教我你剑法。”
陈晓雨心中不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说他，想要再比一番，但转念想到此刻杨羽芊没有自己下落一定很着急，便对顾柯怀说道：“晚辈告辞，来日必当亲自讨教！”说罢便怒气冲冲地出了山洞。
顾柯怀看着年少气盛的陈晓雨，再看看自己已经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躯，不禁感叹物是人非，在陈晓雨从山洞往下跳时，顾柯怀也终于倒在了石床上，一口鲜血喷出，在初生的日光照耀下分外鲜红。下一次他们再见，会是什么时候？又或者，他们会再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