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吊兰和篮球

“生不逢时，爱不逢人，所到之处，皆是命数。”
徐丹有一阵子喜欢研究星座，她把这一句拿给我看，说：“你这都是命，一切天注定。”那时候我根本没上心，长大后才意识到命这个东西，不由得我不信。
家属院在高校内，干枯的爬山虎爬了满墙，瑟瑟寒风一吹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只有在逢春后才会有枝繁叶茂的藤条缠绕蜿蜒而上，绿意盎然。
我和萧旭进了单元门，四下打量了一下便拾级而上，这是栋共六层的老居民楼，没有电梯，台阶高度适当，楼梯过道只能容下一人半，墙上贴的小广告很有旧时光的味道。
萧旭提着豆油，我抱着花，很像两个去探病的亲戚，在干净整洁的水泥台阶上迈着。本来只打算送花的，但突然觉得给一个大男人送花不太合适，就把油也带上了，虽然不搭但胜在比只送花更有实用价值。
这个小区的楼房虽年代久远，但好在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把握恰当，建构设计保证了冬暖夏凉，我一进楼道就感觉没那么冷了，但心里的紧张丝毫未减。
我跟在萧旭后面默默走着，心不在焉地听他在前面絮絮叨叨。
“你说林茂凯怎么会取好绝伊娃这么个名字？”萧旭走得快，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他的嘴巴就没停过，“诶，你们这群高材生有没有什么群体特征啊？不好好搞研究咋都经营起副业了？”萧旭走到三楼的楼梯间的平台上站着等我，“你怎么不说话？”
我上楼才上到一半，立在原地从一大捧花中抬起头来，“什么？”
“没什么，你不用紧张。”萧旭笑着说，等我跟他平视后，他接过花自己迈着大步子上去了。
到了五楼，一扇棕红色的防盗门出现在眼前，门前的空间很挤，萧旭在前，我在他的斜后方，就在萧旭按了门铃，林茂凯打开门的前一秒，我还想着有没有重名的可能。
略显笨重的防盗门吱呀呀地开了，大门轮轴发出的声音刺激着我的感官神经，周围一下都静了慢了凝注了，悠悠的花香好像又带着我回到了多年前校园内的那个花坛前，听着别人欢声笑语，看着别人成群结队，一个转身就撞见一个眉角带着伤疤却洋溢着青春的脸庞。
“您是？……”伴随着一个温和低沉的嗓音，半个身子从门后探出来，露出一张在记忆中模糊却在现实中无比清晰的面容。
那随着时间的雕琢更加深刻立体的五官让我确信，他就是林茂凯。
幸好，幸好在我身边还有萧旭，我不是一个人面对不够完满的已逝去的韶华。
萧旭正了正花束，把帽子摘下露出脸来，礼貌友好地开口道：“我是萧旭，您就是林编剧吧？我们之前约好时间见面的。”
林茂凯立马绽开一个大大的微笑，把防盗门大敞开来，“哦哦哦，快进来快进来！””
“咦？这位姑娘很面熟啊。”
我一怔，心脏跳动得飞快，竟不敢再抬头看他的眼睛。
萧旭没注意到我的变化，接过话头开始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助理，石垂。”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林茂凯关门的时候发出一声巨响，把我震得不知所措，站在门关挪不动脚步。
迎着林茂凯的目光，我更加紧张了，嗓子眼里一阵阵地翻腾。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有些好奇有些惊讶，被打量的我忍不住地胡思乱想，说到底我其实是个十分在意别人对我的评判的人，看我如今从事了这个行业，不知道林茂凯会有什么看法，要是他提起以前怎么办？
“我说呢这么眼熟，原来是石垂啊！”他摇摇头笑道：“老同学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