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操场

“看来人都到齐了。”操场中央响起一个稚嫩的女声，这个声音和女厕里肖蓝的声音一样。或者说，她才是真正的肖蓝。
“人生/是选择的牢笼//当流言化为利剑/命运的齿轮缓慢转动//镜子/是现实的倒影//当受害者凝视镜面/她成为加害者。”
温柔稚嫩的童声自顾自低吟浅唱，声音明明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四周依旧是雾与尘混合的屏障，一米开外便分不清事物轮廓。四周影影幢幢，不知那些攒动的人影里有没有跟我一起进来的玩家。
我努力回忆着几分钟前的事情。我、遥月心、吕梁、刘峰和地上的影子急匆匆地赶到舞蹈教室。一碰舞蹈教室的镜子我们就被强大的吸力吸了进去，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操场上。那种空间是开阔的、空气却是凝滞的感觉让我马上就判断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雾这样浓，凤鸣楼的颜色依然红得发亮，倒是给了我地理位置上的参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在红楼和草坪秋千的中间。
这个肖蓝把我们吸引到镜中世界要做什么？为什么她明明在厕所里说了谎，我的“测谎仪”却不起作用？
我轻手轻脚地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摸过去，尽量避开周围直立的人影。
人影们摇摇晃晃的，像被剥去了灵魂一样缓慢地原地踏步，他们全身上下只有双脚是动着的，牵线木偶都比他们灵动。
看到他们在我路过时毫无反应，我大着胆子靠近一个人影，从衣着体型可以看出这是个年轻的男人，但面部模糊不清，怎么辨认都没办法看得更清楚。我又连着观察了几个人影，发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身形各异，只是都看不清面容，要不是我连他们衣服上有几个线头都看清了，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近视一下子加深了几百度。
学校里这么多不同年纪的人哪里来的？有的人既不像老师也不像学生，难道是在我们之前被吸引进来的？看来这个肖蓝害了不少人。
从我出发的位置到草坪秋千那里不过几百米距离，但我已经走了快二十分钟都还没看到草坪的影子。各式各样的人影也见了不少，没看见有重复的，说明我没有在原地打转。
肖蓝的声音还是忽远忽近的，那两句诗念来念去也没个下文，越听越让人心烦。
不过我见的人影越多，就越证明了我的猜想：这些人，全都没有影子。
我万分怜爱地看着自己脚下黑乎乎的一团影子，恨不得抱怀里藏起来。在这里，没有影子就意味着失去了灵魂，就会变成眼前这些死气沉沉的行尸走肉。
“这么说，我只要找那些有影子的人就行了！有影子的人，就是我的同伴！”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我的心情轻松多了。
我仔细盯着脚下平坦的水泥地，幸好雾气还没有遮住地面，让我能一眼分辨眼前的人们有没有影子。
我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着，这样我就算找不到有影子的人，也能走出去很远，说不定能走到操场中心的草坪那儿。
就这么心无旁骛地走着，周围逐渐变得安静起来，连肖蓝吟诗的声音也听不大清了。我鬼使神差地往右后方望了一眼，赫然发现灰色的水泥地有一团黑色的印记。
影子！
那么那个影子的主人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抓住那个高大的人影。
“帅哥你谁？”在看清人影的那一瞬间，我愣在原地。
对方挑起好看的眉，声音清朗好听：“你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说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