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击制胜

完全出乎多格的意料，惨叫声居然是法师喊出的。
那个法师跪倒在地，一动不动，身上布满了他独创的燃念烈火。这火果然玄妙，望去只是覆盖在头部的一小团赤红火焰，却威能非凡。法师的身体没有任何的损伤，只是饱受精神的折磨。任何念头，包括解除火焰的念头，一经产生，就被火焰迅速烧灭，使他痛苦万分。
不仅如此，他想得越多，火势便越大，如果没有外界的干涉，他要么呆在原地什么也不想，要么被活活痛死。
从他的表情看得出来，法师心中的惶恐与无助扫除了先前力压索德尔人的自信。
索德尔人干笑两声，依旧用近似冷酷的语气说道：
“我的超级防御术不仅能抵御世上一切攻击，而且能把它双倍奉还。这可比你的追魂火精准多了。趁你还有一口气，赶紧和我们签个奴隶契约，好好为我们做事，还能留着这条半死不活的小命。”
法师颤抖着，企图做些什么，然而任何抵抗的念头都化为一抔灰烬。他最了解自己的独创法术，也最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所以索德尔人才说出那番话。不过，法师有自己的想法。
“但是，一旦我和刘容签下契约，便将永世成为刘家的奴隶，就连刘家的下人也可以随意使唤我。我的梦想，我的荣耀，都将不复存在。然而死人又能得到什么呢？只会是冷嘲热讽，而不可能是树碑立传。生与死的距离很短，间不容发；又很长，使人饱受折磨。”
不等法师做出决定——其实他根本没有选择，索德尔人拿出准备已久的羊皮纸契约书，一把拽过法师的手，在纸上摁出一片清晰的血手印。
“契约生效，”索德尔人得意地说，“欢迎入伙，年轻人。”
他轻拍双手，法师身上的火焰应声消失。随后，他喊道：
“过来吧，二少爷！”
多格一愣，片刻才想起自己的假身份正是刘家二少爷刘赐。他快步奔向索德尔人，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踩起缕缕灰烟。
“怎么了？”
他尽量避开索德尔人锐利的目光，也不愿去看倒在地上的法师，尽管他很同情这个法师。真正怯懦的人，连自己也是害怕的。
“你不是一直担心自己的安全吗？呐，这契约书你收好。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个可怜鬼的主人了。往后若是我抽不出身，他会护你周全的。虽然他实力完全比不上我，但是在兰都里还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说着，他随手指了指昏迷不起的法师，轻轻地笑了两下。后者想要抗议，但是他还在燃念火的余温里挣扎，动弹不得。
“这……”
“没错，这就是你的第三份礼物，喜欢吗？当然，我知道，你们学院一直在教你们人道主义精神，但是拒绝别人的礼物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所以，这张契约已经被我施加了禁制，只有我能毁掉它。”
多格沉默着，他觉得，索德尔人此时的笑容，比他施展的任何法术都令人心惊胆寒。
他壮着胆子，探出右腿在法师身上踢了一下。没有反应。法师就像死了一样。
从某种程度上说，就这样死了或许会更好。如果法师有预知未来的法术，他大概会选择现在就自我了断，留得一世清名。他骨子里还是个兰都的好公民，完全不想掺和刘家的任何野心。国王也好，大法师也好，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名号。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只是找刘容报仇雪恨，要是能干扰刘家的大计自然是更好的。
“他……他死了吗？”多格怯生生地问道。
“怎么可能！小家伙没见过世面，昏过去罢了。怎么，你同情他？”
“不敢不敢。他怎么会突然攻击我们？”
“这家伙可是兰都五阵大法师之一，树大招风，和刘家有些过节。别看他被我打成这样，他可是兰都有名的大法师，连其他四位大法师都对他尊敬有加。”
“可是，你的防御术……他……刚才他全身都烧着了。你真的能抵抗世上一切攻击？”
“哼，小丑的把戏！抵抗世间一切攻击，并且双倍反射，斯凯尔那老东西都不敢自夸。恐怕只有真正的神明才能做到这样吧。其实我用的小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
“我可是给你仔细讲解过的哦。”
“这是幻术？”
“猜对了。我用的是和这条河水类似的幻尘术。我只是改变了自己和他身上的状态现象，看上去我毫发无伤，让他以为自己的招牌法术打在了自己身上，从而扰乱他的心境，让他不知不觉地就撤销了我身上的法术。至于他自己，当然不可能中了自己的燃念火，只不过是自己吓自己。他们根本不了解魔法。真正的魔法，是蒙蔽人心。”
“这么说，其实你在正面是打不过他的咯？”
“对对对，你这个精灵小鬼。但是，用幻术难道不是正面对决吗？我的确挡不住他的法术。无论是追魂火还是燃念火，都已经达到了与我相当的水平，常规手段根本抵挡不住，它们可以轻易击穿任何我所掌握的防御法术。不过嘛，我最擅长的就是幻术。但是幻术也不是万能的。说实话，就连现在我也在抓紧时间疗伤。他的袭击实在太突然了，我也没有料到。趁现在还有时间，你也好好休息一下。一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可不想你一个人落在后面。”
“可是你是怎么打败他的？”
“要成为顶级的大法师，不是学几个高阶法术就行的，更重要的是学会利用人心。幻尘术只是一个低阶法术，法师学徒都可以掌握；并且，只要思维明晰、意志坚定，普通人都可以轻松看破。尽管如此，我却能仅凭幻尘术就击败兰都五阵法师之一，这条根本不存在的河却能欺骗各路豪杰，原因就在于对人心的利用。
“他身上的火只是假象，但是在我的心理暗示之下，他对此坚信不疑，以至于假象造成了真实的伤害，甚至差点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