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忽明又忽暗

人生在世，常有无量众苦切身，今粗为汝等略说八苦。何谓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恩爱别苦、所求不得苦、怨憎会苦、忧悲恼苦，是为八苦也。
—《佛说五王经》
这是哪里？
空无一物，四下无人，只有白茫茫一片。
谭心环顾四周，她找不到方向，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有人！
她走近一点，仔细看了看。
是一个小丑打扮的男人，他正在旋转着手里的白色气球。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他要做的是什么。
谭心莫名地被他吸引了，她又往前一步，然后专注地看着他。
咦，他的身形有点眼熟。
哦，他做了一个史努比。
真可爱！
他左手托着史努比的脚，转头看向它，然后将脸向它靠近。他在它的黑色鼻子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哇，史努比飘起来了。
它越飞越高，它要去哪里？
“救命啊，救命啊。。。”
是谁在喊救命！
谭心看看周围，没有发现其他人。
难道。。。
是它吗？
她抬起头，看向离她越来越远的史努比。难道是它在说话吗？
它怎么会说话呢？
哎，这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啊，这不就她的声音嘛。
她正想着，突然“嘣”地一声巨响。
史努比，爆炸了！
她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远处，史努比消失的地方。她还没缓过神来，忽然一张小丑脸出现在她面前。
“睡得好吗？”他看着她，微笑着问。
“哦，”她看向他，眨了眨眼睛道，“挺挺好。”
他伸出手，一边摸了摸她的头，一边道：“是吗？”
他边说边缓缓地凑近她，他脸上的颜料渐渐褪去，当它们消失不见的时候他已经靠到了她眼前，她看清楚了他的脸。
关照！
他微微张口，声音轻轻飘来：“想我了吗？”
谭心一把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什么鬼！什么梦！
她骂了一句脏话，慌乱地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十点！
2019年11月9号，星期六。
是一场梦，只是梦，虚惊一场！
时间还早，还能再睡个回笼觉。
她边想边握着手机放在胸口上，又闭上了眼。
等等，她的右手摸到了什么？
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什么东西？
她在心里骂了两个字，猛地抬起左手。
戒指！
她迅速坐起，捋了捋整件事情。最终她得出的结论是，那不是她喝大了产生的幻觉，那也不是梦。昨晚她一滴酒没喝，那一切也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戒指，关照戴上的。
吻，关照留下的。
气球，就是她。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边起床一边将手机塞进睡衣口袋里。她盯着手指上的戒指，从卧室来到餐桌旁。
喝杯水先，压压惊先！
她边想边端起水杯，大口喝着。
“水太凉了，需要我。。。”
我靠，关照！
谭心大惊，后退到储物柜旁，倚靠在上面。
“你怎么在我家？”
这次她没有喝醉，没有失忆，她很确定自己昨晚亲眼看到关照开车走了。他不应该出现在她家里，昨晚他根本没到楼上来。
关照向前两步，靠近她一点，笑着说：“我一直都在啊。”
“早餐吃什么？”
一个声音从冰箱那里传来，谭心转头看去。我靠，又一个关照！
他打开冰箱门看了看，道：“喝牛奶还是果汁呢？面包吃吗，还是煮点粥？”
“小米粥好不好，温暖养胃，最适合你了。”
这个声音又是。。。
谭心看向厨房，我去，还是关照！
他系着围裙，拿着锅铲，对她温柔地微笑。
“你起来得太晚了！”
这是。。。客厅。。。
谭心又把头转向客厅，只见关照从沙发上站起，转身朝她走来。
他停在她面前，表情严肃：“太阳起床你不起，你要睡到星期几。晚上你说睡不着，早上你又不想起。你再这样过下去，早晚要到医院里。”
这个。。。这个。。。
这些。。。这些。。。
餐厅，厨房，冰箱旁，沙发上。。。
都有他，哪里都有他！
都是他，到处都是他！
怎么会这样！
谭心捂住脸崩溃地跑到客厅里，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都是幻觉，这些都是幻觉。
她眼前不断闪过的他的脸，还有耳边萦绕的他的声音，这些，这些都是，都是。。。
都是因为她没休息好！
没错，是因为她没休息好，所以才会胡思乱想，所以才会产生幻觉。
谭心抱紧自己不受控制的脑袋，埋进膝盖间。她的大脑现在一片混乱，各种杂念，各种奇怪想法。
天哪，它这是要发疯吗？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此时此刻，难道是他？
不！能！吧！
谭心格外紧张地将手伸进口袋里，哎，手机呢，去哪儿了？
她循着铃声转头看去，哦，原来它从口袋里掉落在沙发上了。
谭心拿起它，靠到眼前。
哎，陌生号码！
但是，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看过去，并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最后终于让她想明白了。
这串数字乍一看不就是她的手机号嘛，仔细瞧过后才会发现，其实最后两个数字并不一样。
这么巧！
她有点好奇，于是她一边疑惑着一边接通了电话，然后“喂”了一声。
谭心边说边抬起头来。她的眼前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几个关照都消失了。她松了口气，拿起一旁的靠枕抱紧它。
她看着厨房方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时，她听到了电话里传来的女孩声音。
“您好，请问还在吗？”
“哦，”谭心应了一声，道，“你是。。。”
接着，女孩说了很长一段话，像是讲了一个故事。
而这个故事，它是这样的：
女孩暗恋一个男孩，她非常喜欢他。
为了离男孩近一点，女孩来到了观城。为了离男孩更近一点，女孩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换成和男孩相近的，因为这样会让他们看起来像在使用情侣号码。
可是，女孩换了号码后却发现，她与男孩并没有走得更近。所以女孩决定再换一次号码，这一次，她要挑选有男孩生日的号码。
而谭心手机号码的后四位数字，正是男孩的生日，所以女孩想要和谭心交换手机号码，或者买下它。女孩想用这个号码来向男孩说明，她很爱很爱他。
听完女孩的故事，谭心的第一反应是：诈骗！
这应该是最新的骗术，情感诈骗！
先是安排一个骗子给目标讲一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然后在目标投入到故事中悲痛不已的时候，趁目标不注意，通过目标的电话号码，黑入目标手机里的相关软件，然后。。。
谭心正在脑补中，女孩的声音再次传来。
“您看方便交换吗？”女孩的态度特别真诚，“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号码，拜托您考虑一下。”
额，她还非常有礼貌！
但是。。。
不能心软，不能被骗！
“那个，”谭心挠了挠头，“你的故事挺，挺感人哈，不过这个号码，我用好几年了。。。”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她应该。。。听得明白吧？
谭心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再直接说明一下：“小妹妹，这个号码，我不方便换，不好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