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雪崩里的雪片（四）

解剖室内并没有血肉模糊的画面。法医刚上班，还有好几具尸体等着他呢！
小编被扒了个干净，盖着白布，躺在一张推床上。掀开白布，苍白如纸、无一丝血色的躯体看着跟假的似的。只是一股淡淡的尸臭味，提醒着围观的人，眼前这具肉块人偶在几个小时前跟他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
作为四人中唯一一个刑事上的专业人士，柯楠被推举出来查看尸体。
在无声的抗议后，柯楠只有硬着头皮上前。他总不能在魔都的同行面前丢了自己这行人和山海市公安的脸。想是这样想，但鲜少直接接触尸体的他还是忍不住胸口烦闷，而脸色跟躺着的那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
紧咬牙关，强忍住指尖传来的诡异的触感，柯楠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翻看小编的躯体。四肢躯干表面上没有明显伤痕，只有右手掌心一片焦黑。应该就是用这只手掌拿着手机！
等看完，柯楠匆匆说道：“尸体表面除了右手掌心的灼伤，没有其他明显伤痕，具体要等解剖结果。”说完，他冲众人一点头，就出门去了。
一出门，他就捂着嘴巴，直奔卫生间而去。
剩下的三人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了。本以为最能扛的，想不到竟然就这么直接走了。看脸色，用脚后跟猜，都能知道干嘛去了。
再看魔都这边陪同的人员，虽然从脸上看不出一丝变化，但三人总觉得在那没有变化的面具下是赤果果的笑意。这让他们忍不住在心里齐齐暗骂一句：“废物！”
这时，魔都市局的一位民警很没有眼力劲地问道：“三位，还要不要再看看？”
许愿三人脸上一僵，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废物就废物吧！谁愿意去碰尸体，谁去！反正，他们的手是摸自己娘们的，不是摸这具连名字都没有的龙套尸体的。况且，废物点，不也切合书名吗？就最近的表现，主角们越来越不废，作者倒越来越废了。
黄金翔见魔都的人还要开口，立刻岔开了话题：“那个，昨晚安全屋值班的民警在吗？我们想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
“好的。你们先到会议室坐一下。我们的民警昨晚一直没睡，现在正在办公室休息。我这去叫他。”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办案的刑警总是想掌握最直观的信息。与当事人谈话了解第一手的资料，这是他们经常做的事。
黄金翔道了声“麻烦了”，就带着许愿两人跟着一个民警来到了一间会议室。
等带他们的人走了，花花忍不住问道：“翔哥，你不是国安的吗？怎么跟我们一样怂？连个尸体都不敢碰！”
“切！谁说国安的就见惯尸体了？”黄金翔反问道。
许愿也不解地道：“翔哥，普通国安局的可能没见惯尸体。可你不是秘密战线的吗？应该对尸体司空见惯了吧！”
“滚！你以为是拍电影呢？还秘密战线？我还国安特工呢？现实里，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啊？还司空见惯？哪有这么多尸体让我们看习惯啊？再说，真要有这么多尸体让我们看，那这里面要有多少是我们自己人啊？”黄金翔说着神情有些黯淡。
他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早几年，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我也在第一线工作过几年。几次行动，有成功，也有失败的。除非有特殊要求，否则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我们都很少长时间面对尸体。成功了，我们不需要管对方留下的尸体；失败了，我们也不需要去管死去的队友。那时，哪有尸体可以看？”
许愿和花花听黄金翔说得感慨，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许愿更是不明白，好好的，黄金翔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么个话题？
只听黄金翔继续道：“许愿、何华，我们特管处情况特殊，虽然挂在民政厅的下面，但也接受其他多个部门的领导，其中就包括国安和军队。所以，有空的话，回处里好好学习一下处里的一些规章制度。不要等事来了，还稀里糊涂的。”说完，他大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
许愿和花花心中一凛，隐隐明白了黄金翔的话。
“啪！”门被推开了。
柯楠走了进来。他脸色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
他一进门，就见室内的三人沉默不语，一时不明所以。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呃……”许愿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花花已经从刚才的心情中恢复，张口就开始胡说八道。他道：“没什么！就是不想跟你这个怂货说话。”
“什么怂货？”柯楠脸一红，心虚地道，“我只是吃坏了肠胃，有些恶心而已。”
“还好意思找这种借口？你都没看见，你走了之后，魔都那帮人看我们的眼神。可臊死我们了！”
柯楠搔了下自己的脸，不甘地反击道：“靠！臊什么臊？有种，刚才你上啊！那死人的手感，你也好好感受一下。”
“我去！你以为我不敢了？”花花欺负他没看到，开始不打草稿地吹起了牛，“你走了之后，我为了争回面子，上去就是一通摸，把那小编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不但摸，我还舔……”
“我去！过了，过了！”许愿都听不下去，“你这牛吹得都把自己吹成变态了。”
“哦？是吗？”花花想了想，咧嘴一笑道，“好像是哦！”
正说着笑，门外又进来一个人。三十多岁，身材瘦削，留着一嘴胡茬。这是昨晚值班的民警到了。
这位民警显然已经非常疲惫，但仍强撑着精神回答三人的问题。不过，他知道的也极其有限。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应该没有人进过安全屋；出事前，也没有什么异常。
最后，这位值班的民警告诉了他们一个疑点。他道：“……当时，安全屋已经跳闸了。我立刻进屋，去找目标。当时，我看到，他正全身抽搐，处于触电当中。但正常情况下，插座不是应该没断电了吗？”
这个问题让四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