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人心

人心或多或少会是这样，更别说如今的长春子在玉清门中搞一言堂，在同级别长老面前也如此妄自尊大，如此雷厉风行的作风便是当年青阳真人在位时也是不会这么做的。
“杨昱！我来问你，你务必老实回答，不得隐瞒，否则……”长春子说到此处，脸上的表情更加冰冷严肃了。
他心中虽还有疑虑，但即便杨昱在凤凰阁中有什么奇遇，也绝不会强过他，至于白云子，要么臣服，要么完蛋！
新主上位，障碍必须扫清！
杨昱也不故作姿态，只微笑道：“长春子师伯尽管问吧，弟子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气氛变得有些古怪起来，长春子一脸阴沉，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反观杨昱却面带微笑，一脸的风轻云淡。
这是接受审问的态度吗？难道在这小子眼里毁了凤凰阁如同儿戏？
然而过了几秒钟，长春子已然明白过来，凤凰阁死门之中发生了什么，只有杨昱一个人知道，所以只要杨昱将自己的责任撇清，自己便拿他毫无办法了。
想到这里，长春子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凤凰阁毕竟是玉清门的核心所在，即便杨昱再怎么撇清责任，这个锅他也背定了！
“你为何要进凤凰阁的死门？可是有预谋的？”长春子在玉清门中摸爬滚打多年，手段也绝非常人能比。
光是这开门见山的问题就搞得杨昱一脸懵逼，杨昱也没想到长春子会先提这个问题，总不能告诉长春子自己是仗着有主角光环，所以才天不怕地不怕吧。
这种话说出来谁会信呢？
对于任何一个个体来说，他们自己就是自己所在世界的主角，这一点没有例外，可那么多主角能叱咤风云活到最后的又有几个呢！
杨昱沉默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自己的师父白云子当时说得很清楚，入死门者九死一生，活下来的概率微乎其微。
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谁会自寻死路？
“怎么？说不出来了？”
杨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随后在双手支撑之下缓缓下了床，躬身施礼道：“师伯！弟子想向您求教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重要？”
此话一出，在场几个人都愣了一下，白云子更是在听完这句话后怔怔出神，似乎杨昱的这个问题也令他陷入了沉思。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重要！
长春子微微眯起眼睛，冷哼一声道：“杨昱，你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凭你还不够资格反问于我！”
长春子果然是见过世面之人，虽然他不知道杨昱想说什么，但是他知道杨昱的话里一定藏着许多陷阱。
杨昱心中叫苦，本以为长春子是个昏庸之辈，没想到他如此精明，不钻自己的套子，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硬套上去了。
杨昱并没有理会长春子的话，反而自顾自地笑道：“有些人觉得钱最重要，也有一些人觉得权最重要，还有些修仙问道之人觉得修炼最重要，当然了更多人觉得命才是最重要的！”
长春子再次冷哼一声，若白云子不在场，他早便要好好教训杨昱一番了，不过白云子毕竟还是玉清门的四大长老之一，所以长春子只得耐着性子听着。
“难道你不觉得命是最重要的？”这个时候，一旁的普元道人突然开口问道，这一问却正好问到了杨昱的心里。
杨昱心中大喜，原本想着自己的师父白云子能配合一下，结果白云子陷入了沉思，反而是这个不起眼的普元道人接上了话茬。
此时，杨昱暗暗给普元道人竖起了大拇指，感谢长老相助之恩，不过他脸上微微苦笑道：“敢问师叔，倘若今日有邪教妖人要毁我玉清门，您是选择舍命守护，还是溜之大吉？”
普元道人闻言愕然，随后正色道：“自然是舍命守护！”
杨昱微微点头，笑道：“可见命未必是最重要的！”
普元道人仿佛听到这里才明白了杨昱的意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点头道：“杨昱！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份悟性，难得难得！”
杨昱转头看向一脸愕然的白云子，笑道：“这还要多谢恩师教导有方！”
白云子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这么说来，你觉得入死门比你的命更重要？”普元道人好奇地问道，毕竟杨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门当杂役，换句话说这么多年来，其实是玉清门埋没了他，他怎会在短短时间内对玉清门如此忠心呢？
杨昱微微一笑，却摇了摇头，“入死门是九死一生，并非十死无生，而弟子却是抱着必生的决心进去的，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修仙本就是逆天之行，过死门乃是振兴我玉清门的绝好契机，也是提升修为获得奇遇的大好时机，如此机缘，若是贪生怕死，到不如回家种田来的实在！”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这间小小的思过房，轻轻洒在杨昱的脸上，他苍白的脸上立时便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金色。
少年眼神中的坚毅，嘴角边的微笑，乃至中气不足却传进每个人心中的声音。
长春子、白云子和普元道人都怔怔地看向了他，那一刻杨昱的形象莫名其妙的高大了起来。
世人皆想通过修仙来获得永生与力量，可谁知道修仙本就是逆天之举，许多人在修行界残酷的规则中甚至活不过普通人的寿命。
白云子深深吸气，然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杨昱的肩膀说道：“徒儿！当日为师只是觉得你天赋过人，没想到你悟性如此之高，为师深感欣慰！”
杨昱微笑着挽住白云子的胳膊，“师父！您老忘了，弟子不像那些天赋异禀师兄师姐，从小便被悉心栽培，弟子可是在玉清门中当了十余年外门杂役，其中苦楚岂是常人能体会到的！”
说到此处，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斜眼看了长春子一眼，继续道：“弟子多年以来在修行界最底层摸爬滚打，经历过数番生死，看尽世间百态，感悟颇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