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无情之道

叶婉心里一紧，忙问：“她是怎么死的？”
“当年...明国大军出征楚国，先皇来到教中请我相助，我便趁机要求你母亲入教做我弟子，你母亲虽然并非纯阴之体但是也差不了多少，而传承的条件也必须是年满十六的处子之身，当年你母亲本来是受我传承的不二之选。”
“暗月教的宗旨便是阻止战乱，当年就算没有那场交易，你也会出手阻止那场战争吧？”叶婉轻哼了声。
被叶婉一语道破了隐秘，教主并不气恼，笑了笑道：“你母亲外表虽然柔弱，内心却是无比的刚烈，面对唾手可得的权势与傲视天下的实力一点也不动心，反而对我说，灭除七情六欲去追寻天道而舍弃人伦之道，活着还有何意义？”
“如此刚烈的与我僵持了两年也不愿妥协，之后她下山独自去了明国，我没有阻拦她，本以为有一日她能回心转意的回来接受我的传承，哪知她却突然嫁了人。”教主喟然而叹，神色有些萧索。
“于是你愤怒之下派人杀了她？”叶婉紧紧逼问，一旦她点头承认，恐怕自己会毫不犹豫的掐住她的脖子。
然而教主却是摇了摇头，道：“她是被你父亲的正妻下毒毒死的。”
李氏！
叶婉银牙紧咬，眸中瞬间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当年你母亲怀上你时，我便发现她身体的寒气已经转入了腹中胎儿体内，我只需要等你出生长大成人以后将你接回教中，没必要去害她性命，尽管她叛了本教。”
教主说的似乎合情合理，叶婉并没有怀疑，长长舒了口气，按耐住心头的怒火，问道：“接受传承继任教主之后，我需要做什么？”
“阻止明楚燕三国之间的战乱，若遇明君，则全力辅佐成就其一统大业，恢复大齐国号，还有...突破至无情诀第六层！”
“想必您应该清楚，我的父亲是大明宰相，而楚国皇帝是我舅舅，我该带领暗月教辅佐谁？”
教主缓缓摇头，不以为意道：“全凭你定夺，本教不隶属任何国家，只要是位英明君主并且愿意恢复大齐国号，便值得本教辅佐。”
叶婉不禁有些无语，又问：“那修炼无情诀呢？必须要舍弃七情六欲吗？”
“并非是刻意如此。”教主依旧摇头道：“而是无情诀的功法所致，一旦修炼，对自身的心境改变极大，从此世间情爱再也难以撼动你分毫。”
“何为无情？不羁于物，不羁于念，不羁于情，视世间万物为空，方为无情之道。”
“那么羁绊你的又是什么？”叶婉问。
教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叶婉瞬间读懂了这束眼神的含义。
她的羁绊是我，是暗月教的传承。
“舍弃七情六欲...”叶婉神色幽幽，轻声问：“是不是就会变得和云尘一样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
“比之更甚。”
微弱的烛火中，叶婉静默不语，脸上有些茫然，也有一丝挣扎。
那心底深深印刻的身影，叫自己怎么舍得抹去？
“我若是不接受传承，我还能活多久？”
“三年内必死无疑。”教主笃定道。
“我有没有考虑的时间？”
“只在今年。”教主神色淡淡，道：“我的身子，怕是支撑不到明年了。”
教主的眼里无悲无忧，显然已看淡了生死。
只剩下大半年的时间留给她，同样也是留给我，叶婉想了想，又问：“传承以前，我只能留在山上是么？”
教主却是出人意料的摇头道：“十日之后将举行封圣大典，大典结束以后你想去哪里我不会干涉你，但我会让人跟着你，以免你像你母亲一样。”
叶婉心头不禁一松，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如果注定了自己今生要无情无爱孤苦伶仃，那么只能尽量在这短短的半年里多为自己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哪怕将来自己的这颗心会变得冰冷无情，也希望还能残留着一丝温暖。
凝视着手腕上的小铃铛，叶婉神色幽幽，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抖，双眸里水雾渐渐弥漫。
教主似乎知晓她心境，略带深意道：“你母亲比你我要幸运的多，当年的我也像你这般，没有选的余地。”
看着面前满脸皱纹风烛残年的老婆婆，叶婉心里突然对她有了一丝同情，虽然是万人景仰天下敬畏的教主，但这一生想必是孤独凄凉无比。
“夜已深了，你早些去歇着吧。”教主重重咳嗽了几声，脸上有了些病态的潮红。
叶婉起身退去，门外，黑无常静静等在院中，只是却不见云尘几人。
“云殿主她们先去歇着了。”黑无常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不卑不亢的道。
叶婉点点头没有说什么，黑无常领着她来到别院尽头的一间屋子便离开了，房间里简单朴素，只有一床一桌两张凳子，还有一盏油灯，累了一天的叶婉一沾床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小萝来到叶婉房里服侍她洗漱，黑无常则耐心的候在门口。
清晨的山间云雾氤氲，微风阵阵带着丝丝的寒意，叶婉算是起的比较晚了，此刻别院中已经有许多弟子来来往往都在各自的忙碌着。
白天再细看一下，暗月教大的有些离谱，光是这一圈别院就少说也有几十个房间，而别院后面似乎还有其他的建筑，院前的那座前殿在白天看起来更加雄伟壮观，初升的太阳似乎正停靠在大殿的檐角，万丈光芒照耀下显得格外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