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顾忌

“我从不否认自己的卑鄙，虚伪，自私与懦弱。”
沉默片刻，林恩的反应是平静的，坦然的，承认自己的卑劣固然使人痛苦，可同时又让人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没有辩解，更没有奢求崔斯特的原谅。
人都是自私的。
站在林恩的立场，他的选择没有错。
他会偿还崔斯特的恩情，但绝对不会牺牲自己的未来与自由。
可对于崔斯特而言，欺骗就是欺骗，背叛就是背叛，无论任何的理由与借口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因此，欺骗背叛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他没有动手，无非是阴影女士的神启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原本崔斯特与林恩属于普通的私仇，即便崔斯特杀死林恩都无关痛痒，偏偏这时候崔斯特的最高领导却亲自出面维护了林恩，倘若崔斯特一意孤行势必会触怒自己的最高领导，到头来可想而知后果的严重性。
与其说他不敢动手，不如说他不能动手。
因为阴影女士的神启完全束缚了他的手脚。
崔斯特心里是痛苦的，不甘的，忿恨的，他想不明白，至高无上的阴影女士为何会青睐眼前这个贪生怕死的卑鄙小子，甚至他连女神的信徒都不是，这如何能让崔斯特心里感到服气？
神是不可测度的。
他当然明白这句话。
问题是明白归明白，是否能够释怀便是另外一回事。
“我必须承认，自始至终，我都低估了你。”
崔斯特直言道。
“其实你没有低估我。”林恩轻声道。“我不过是一个既不幸又幸运的家伙。”
“你在嘲讽我吗？”崔斯特道。
“我不理解你为何会认为我在嘲讽你。”林恩摇头叹道。“事实上从一开始我便是个喜欢自作聪明却又胆小畏死的人，但人都是会成长的，尤其在我渐渐习惯适应这个世界的残酷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种种不足与缺陷……”
“现在的你让我感到了陌生。”
崔斯特凝视着林恩良久道。
“如果我们多相处一段时日，或许你便不会再感到陌生。”林恩淡淡道。“人是复杂的，你别看我现在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这是因为我早已预料到了这天的到来，并且做好了各方面的思想准备，如果换个不同的环境遭遇，我肯定无法像现在一样保持冷静。”
“你笃定我不会杀你吗？”崔斯特道。
“不，我想过你会杀我，但我同样有这方面的预案。”林恩道。“否则，你以为我的底气从何而来？”
“既然你知道我会来，为何你没有选择提前离开？”崔斯特道。
“你是说逃吗？我这么怕死的人当然有想过。”林恩嘴角含笑道。“可是我还能逃到什么地方去？从安芬到西罗斯堡，我已经逃了太久了，但迟早有天，我都要面对愤怒的你，何况，我在侥幸晋升白银位阶之后，即便你想杀我都已经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我才决心不再继续东躲西藏……至于阴影女士的神启纯属意外，虽然我同样不明白阴影女士为何会看中我，可这又何尝不是你指的一种幸运呢？”
“……难怪你会始终表现得有恃无恐。”崔斯特沉声道。
“我很好奇一件事情，你怎么会和他牵扯在一起？”林恩漫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这与你无关。”
崔斯特自然知道林恩口里的他指的是谁。
“我只是想提醒你，他是一个不简单的人。”林恩似不在意道。
“无需你的提醒，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崔斯特依旧态度恶劣道。
“那么，接下来你有何打算？”林恩再次转移了话题。“我看得出来，迫于阴影女士降下的神启，你已经无法对我出手，否则这便是对神的不敬，而你也比我更清楚触怒阴影女士的后果，如此一来，失去目标的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留下，要么离开。”
“虽然我很想留下来仔细探究阴影女士青睐你的秘密，但我更清楚这会招致阴影女士的不悦，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我的命运与未来不该在这里……”崔斯特深深地看了林恩一眼道。“所以，我会离开继续履行自己未完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