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茉莉几年前看了一部美国电影，讲的是一个失智的老太太忘记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孙，她的丈夫又得了绝症，将不久于人世。他为了唤醒妻子，专门把他们两个的故事写成了一厚本日记，每天念给老太太听，几天后念完时，老太太终于找回了记忆，可不一会儿就又忘了。老头不得不又从头念日记。茉莉几年前第一次看完这部电影，就问大林，“我要是以后不认识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怎么办？”
“那我就白天走哪儿都牵着你的手，晚上把你拴在我的裤腰带上”大林笑着说。茉莉听了觉得放心了。
前几周的某一天晚上，茉莉又在看那部电影，大林比平时上来的早，侧卧在床上，对茉莉说，“我想在这儿陪陪你，你在看什么?”
“以前看过的一部片子”，茉莉回答说，然后合上笔记本电脑，上床也侧卧着与大林面对面，“是讲一个失智的老太太与他丈夫的故事。我要是以后也失智，不认识你，也找不到家怎么办？”茉莉把几年前问过大林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大林温柔地看着茉莉，用手擦了一下眼角，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不说？”
“说什么?”
“说你到时候白天牵着我的手，晚上把我拴到你的裤腰带上。我以前给你讲这部电影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过吗？”茉莉问大林。
大林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咦?你的眼睛怎么红了？”茉莉这才注意到大林的眼睛是通红的。
“不知道，可能上火了吧？”大林又擦了一下眼角。
“那你就多喝点绿茶，多吃蔬菜水果，少吃些肉和辛辣刺激的东西，早点睡觉，别再熬夜看手撕日本兵的抗日神剧了。”茉莉说。大林答应着还是看着茉莉。茉莉本想再数落几句，让他别再抽烟，要选择健康的生活方式之类的话，看大林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不忍心再多说什么了，就关灯早早睡了，心里想着明天一定要提醒他测一下血压和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