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没有结局的故事

见沐梓不愿意再开口，清夏眉梢稍稍有些失落，只好在一旁不停的催促着沐梓说来。
“后面的故事就有趣多了......”
“怎么个有趣法？”清夏的兴致更浓了。
“金鱼化身为一个无家可归的男子，找到了心动姑娘居住的地方。果然不出金鱼所料，令自己心动的姑娘十分善良，见他打扮寒酸、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收留他住了下来。心动的姑娘有一个十分动人的名字——婵娟，这两个字似乎概括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初夏时节，婵娟住的园子里盛开着无与伦比的美丽的山茶花。正值花开时节，扑鼻的墨香传遍了整个城池......光阴易逝，金鱼与婵娟渐渐成为了知己，只是令金鱼不解的是，婵娟心里装着一件事，她从未与自己提起过。这个姑娘展现给四周的人都是积极乐观的一面。后来的时间，谁知金鱼还没来得及告诉婵娟他对她的感情时，婵娟在金鱼外出的夜晚将自己的手腕割破，鲜血染红了正在盛开的山茶花，纤细的身肢倒在了血泊里……那一年，她才二十八岁……在那之前，人界的山茶花原本只有白色和蓝色两种，可被婵娟鲜血染过的花儿后一年里竞相开放出耀眼的红。当地人说，花儿也为婵娟的故事惋惜悲怆，至于惋惜悲怆的故事是什么，金鱼至今也不得知......金鱼真正的身份乃是魔界的大弟子，魔王也是金鱼最信任最亲近的存在......他乞求前来勾魂的黑白无常不要带走婵娟，他要留下她的魂魄再想办法救她，可冥界魔界自古以来就是各司其职，谁也不能碍着谁，黑白无常哪里肯听......婵娟最终还是带走了。金鱼无计可施只能损耗两百年的修为，在婵娟的脉搏上画了一个灵符，只要她转世而来，身上便会携带着一个刻着她名字的流苏配饰......后来的几百年里金鱼都在人界四处寻找着婵娟，冬去春来，夏过秋至，年年复年，朝朝暮暮，却再也没有婵娟的消息。金鱼的心也空了，他不再抱着幻想，终于被魔王重新召回魔界，又过了些时日，便带着任务再次来到人界，这次去人界主要是为了撮合一对苦命鸳鸯......”
清夏不知道故事有没有完结，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挂在内衬上的蓝色流苏，上面也有两个字，只是清夏不认识，武修从未与她提起这个流苏配饰在何处获得……这让清夏想到当日在南山，沐梓见这个流苏配饰是自己所有时，脸上布满的愁容，“莫非自己与婵娟有什么联系......沐公子说了这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可许许多多感伤的故事都是从一个又一个现实经历中提取的……”
“然后呢，在这次人界之行中金鱼找到婵娟了吗？”
“找到婵娟了。”
“这还算是一个比较不错的结局，为何沐梓公子说起来却这般伤感？”
“因为这并不是结局，或许这个故事本身就没有结局。”
“那后来呢......”
“后来在人界，金鱼发现魔王让自己撮合的那对鸳鸯中，女孩就是婵娟，就是自己找了几百年的婵娟。可惜转世而来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往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后来忆婵娟。转世而来魂魄改，谁人还知前尘事……”
“真残忍，故事到这里就悲伤了......一面是自己的主子魔王，一面是不记得自己的心上人，金鱼好可怜......”
“清夏姑娘也觉得金鱼很可怜？可更可怜的是魔王明明就知道苦命鸳鸯中的女孩就是婵娟，他还让自己的弟子去撮合两人......”
清夏听完后彻底无言了，她心里真难过呀，对金鱼来说，相当于遭受到了自己最信任的主子的欺骗......
故事完结了好一会儿，果果在一旁将壶中的绿茶沏好，给沉默无言的两人斟满竹杯。
清夏手里直直的捧着绿茶，心口却好似针灸一般疼痛，这种情况近来时常出现，自己把脉却又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异常，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遗忘了那般......
......
清晨文无双在自己的房内醒来，捶捶酸痛的四肢，端起桌上的凉水痛快地喝了下去。近来噩梦时常缠身，他总是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又出现了小时候的文白苏，两个小小的人一同前往郊山说书先生的阁楼，听着似懂非懂的故事，吃着酸酸发甜的奶干，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却不料回去的路上乌云密布，天空似乎被人撕扯开了一个口子，正朝着两人张开混沌罪恶的深渊。未知的黑暗里似乎有人在说话，卡卡顿顿的嗓音，满是含糊其词。清晰进入无双耳朵的，却是“文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了，你们两个都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源头的梦，总是在文无双睡熟后悄然而至，被这句疯疯癫癫的话语吓的半醒，他的双眼不受控制的再次闭了过去，梦里的场景瞬间切换了。两个小小的人变成两个大大的人，梦里的文无双只觉得自己好恨眼前这个大大的文白苏。文家大门大大地敞开着，即使隔得老远，也能嗅到一股新鲜发腥的味道从府内飘散出来。文无双站在文府的左侧，文白苏站在文府的右侧。四目相对，文白苏面无血色，手里拿着霜寒对无双喊来，“这下你满意了么......”
还是没有源头的话语，无双不知白苏在说着什么，他肚子里积累着一肚子怨气，脚步渐渐逼近已经暗淡无光的“文鞑侯府”四个大字的匾额，视线只朝内府看了一眼，无双的眼角便血红发黑，只见文靖风的尸体被挂在文家祠堂的顶端，母亲秦素素的头颅不见踪影，只剩下一个无首的血尸......府内人禽花草，竟无一点生命的迹象。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文无双大口大口的喝下桌上放置的冰凉的水，努力将自己从梦中的场景抽离出来......
待杯中凉水已干，他才缓和了些许。近些时日外界对文家的风评一致恶化，尤其是对文靖风和文白苏。
“按理说，这个结果就是我想要的，没有爱的父亲和令人厌恶的文白苏，最好能遗臭万年......可我的心为何隐隐作痛，梦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