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识破

“丹绯？你怎么来了！”重阑下意识的开口，连忙与夙夜拉开了些许距离。
丹绯盯着重阑看了看，似是看出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吓得重阑后背生生冒出了冷汗，丹绯才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开口，“小鸡崽子，还问我怎么来了，说好一起出发，你偏要自己先跑，怎么？怕我把你烤了做红烧鸡？”
红烧鸡并不能用烤的烹饪手法做出来……
重阑忍住了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转而干笑两声，“啊……呵呵，没有，没有啊。”
夜风吹得重阑颤了颤，夙夜见状便向丹绯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太子殿下，灵琅殿下急着来找上回落在抱朴园里的一样物什，所以这才未等太子殿下便先行过来了。”
接收到了夙夜的讯号，重阑立马点头如捣蒜，“是，我急着找东西，就先进去了……你……你自便！”
望着重阑匆忙离去的身影，丹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次日，是天族以百花宴宴请万神众族，夙夜一早便收拾妥当，披着路鸣的皮囊到灵琅的厢房门口候着。他方从回廊转过来，却不料看到了厢房门口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人——丹绯。
今日的丹绯着了一身极为气派的凤袍，火红的衣裳，背后绣着三十九根伸展开来的凤凰尾羽，根根栩栩如生，袖子上还绣着复杂的神秘的图腾文字，应当是凤凰一族的文字，他头上戴着翎毛点缀的金冠，一颗火烧似的宝石在太阳底下照得灼灼生辉。
两人打了个照面，夙夜立马低头行礼，也不多问，只沉默的站到一旁去，好似自己就是那个寡言少语的暗卫少年。
房门内有了响动，夙夜动了动眉毛，微微偏头便见得大门打开，灵琅穿着与昨日无二的裙子走了出来，较之往常，她在额间佩戴了一条流转着青蓝交错光华的抹额，两侧渐变由橘到红，在发后垂下两条长长的丝带，这条抹额是以毕方的羽毛织成的，只有重大场合灵琅才会戴上。
夙夜见了她这般模样，便又再度垂下头去，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小鸡崽子，你昨日火烧火燎来找的东西，就是这条抹额？”
丹绯笑着上前搭话，灵琅偏了偏头，有些不解，“太子哥哥说什么呢？”
夙夜心叫不好，现在毕方神女的身体应当就是由原主在操纵，或许旁人不好分辨，但是他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重阑附身的毕方眼波流转之间总会露出几分娇憨，一看便知是他的小姑娘。
正在夙夜思忖着如何让自己这沉默听命的侍从主动打断二人对话时，一道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二位殿下！”
只见一名内仆匆匆赶来，褐色的衫子上沾了一圈汗水，显然是已经将大半个崇阿宫翻了一遍，这才找到了两人。他快步走来，见了二人先是一拜，复又稳住气息恭恭敬敬的说道，“神主让奴来请二位殿下，说是时辰不早了，该去天宫了。”
这头夙夜才暗暗松了口气，不由赞到不愧是自己。
天族的百花宴本意是为向万神众族报天下之太平，三界之稳固，天族之繁盛，所以往往都办得极为隆重，百花仙子们饲养的花灵会从南天门列队一路到凌霄殿前，但凡有仙者路过，花灵便会上前，为仙者送上花蜜。这花蜜是南极仙翁亲手酿制，灵力淳厚，饮下不仅可涨百年灵力，还能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夙夜一行步至南天门，高耸的匾额上盘着青葱的藤蔓，点缀其间的便是一朵一朵玲珑鲜艳的花儿，庄严中不失生机。毕方神女默默上前一步，敛着深情低声说道，“兄长，天族这些年的发展比我们想象中，应当还要好上许多。”
闻言，夙夜侧过脸，一面端起花灵送上前来的花蜜，一面说道，“能率领万神众族，自然了得。”
言毕又睇了丹绯一眼，丹绯心领神会，拉了一把毕方神女，笑嘻嘻的说道，“你快尝尝这花蜜，不比你在林子里埋的果酒差。”
毕方神女炸毛，“你怎的知道我在林子里埋了果酒！你是不是又偷喝了！”
化身为路鸣的夙夜作为侍从冷眼看了看四周，进了天宫后，便不能与主人走得太近，须得列成两列，隔一丈跟着，且随行的还有两位天宫的仙官，美其名曰是担忧各族侍官对天宫不甚熟悉，便一同过来照料。而各族神主们的前头都会有引路的花灵，这些个安排看似妥帖仔细，实则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现下重阑被封在毕方神女的体内，夙夜也不好有什么行动，只能尽心尽力的扮演者沉默寡言的路鸣。
待一天的宴席散去，各自回房后，夙夜才潜进毕方神女的房中，一掌震晕了毕方神女，让重阑重新掌握身体。
“每回从她切换成我，都要你劈一掌吗？”重阑揉着酸痛的肩，略有些不满，虽说身子是毕方神女的，可是她受到伤害，重阑也会有感应，该疼的还是疼。
夙夜无奈道，“那我下回给你用昏咒？”
“昏咒可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倒是没什么，只是可能新过来会迟钝一些。”
重阑瘪嘴，“那你还是劈吧，本来就有些昏昏沉沉的，若是再迟钝一些，那岂不是就成傻子了。”
“还是有些不舒服吗？”
重阑点头，自她进入记忆之海起，神识便一直不算好，都是夙夜用自己的灵力精血养着，才不至于溃散在他的记忆之海中。夙夜原本以为只是因为重阑是一缕魂魄，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支撑自己存在于记忆之海中，只要他好好养着，用自己的灵力给她支撑，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可现下看来，重阑可能身上还有什么他暂未了解的事儿，导致在他严密的保护下，她仍然有些虚弱。
“不如，我们还是出去吧？”夙夜思忖再三还是说出了口，他从前的那些事几句话也是可以解释清楚的，只是外头大阵已开，重阑这会儿不该醒过来的，她这一醒，恐怕对后面的施术会造成影响，所以他才将她带进记忆之海中，好拖延时间，可如若这会伤到重阑，他断然是不愿意的。
只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天了，谜团的答案马上就能由她亲眼看到了，这会儿她又怎么肯离开。两人就此争了两句，竟然投入的忘记了此时是在哪里，直到有人轻轻叩响了房门，他们才骤然停住。
“小鸡崽儿你在和谁吵架呢？”
听到丹绯的声音，重阑立马窜到床上窝起来，声音闷闷的传出去，“我……发了梦，胡言乱语呢。”
“哦？被梦魇困住了？可是到天宫来有些不适？容我看看。”说着丹绯便推开了门，见路鸣站在房间的一角，他只是古怪的看了一眼，便又将目光投到床榻上的毕方神女身上。
他几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探毕方神女的灵府，重阑赶忙伸手挥开了丹绯的手，挥灭了他掌心跳跃的火焰。
丹绯挑了挑眉毛，“小鸡崽儿，你身体里怎么还来客人了。”
一句话问得重阑背脊冷汗直冒，堪堪摇头想要反驳，丹绯又回头看了一眼路鸣，俯身凑近重阑，低声道，“这里不是现世，是记忆之海？”
“你怎么知道？！”重阑脱口而出。
在看到丹绯了然的笑容后，重阑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彻底暴露了，忙求救似的看向还在伪装路鸣的夙夜。
丹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目光，“怎么，路鸣也知道这里是记忆之海？你们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