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彼路悠长

淳德九年，黄道吉日，柳成荫和唐云卿共同在京城宴请武林中人。他们并未说明，可赴宴者都知道其中何意。
薛问荆听说柳成荫连着给唐云卿送了十日的情书，一封胜一封的情真意切，终于打动唐楼主芳心。她以柳成荫外甥女的身份参宴，江焕亦常服同往。觥筹交错之际，她见唐云卿走出宴会厅，也跟了出去。
她没多寒暄，直接问道：“唐楼主让李琼娘转述给我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唐云卿看了她一眼，道：“我以为云臻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世子妃哪里不明白？”
“你说事情还没有结束，指的是什么？”薛问荆道，“还有，轮回阁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是什么意思？”
唐云卿似是早已预料到她会有此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薛问荆跟着她进了一个僻静的房间，唐云卿说：“禺国月神教在我大周一直有商路暗线，且歌楼曾有他们的摊位，但毕竟身处不同主君治下，月神教要员从不涉足大周领土，正如我大周的江湖组织管事的除了你舅舅喜欢到处乱跑都不踏足他国境域。然而如今我得到消息，月神教大祭司花月白已潜入大周。”
薛问荆皱眉，“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这么多，剩下的是你的事。”唐云卿说的理所当然，“我和你舅舅已经说好，待我三哥平反就启程畅游山水，从此江湖中这些麻烦事都与我无关。”
薛问荆额角跳了跳，问：“那且歌楼怎么办？还有，殿下不回宫吗？”
“且歌楼我自会交给他人管理，就像轮回阁一样。”唐云卿道，“我已经离宫太久了，宫里的规矩对我就像上辈子的事，再回宫反而不习惯。武瑛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就不必再回去了。”
这样对柳成荫来说也很好，玄机楼主并不是当驸马的好人选，正如野鸟不适合被关入笼中。
回去的马车上江焕提议道：“等我们老了也可以像舅舅和舅母那样隐退，畅游山水。”
两人十指相扣，薛问荆笑道：“尚书大人正好为国效力呢，怎么就想隐退的事了？”
“因为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无论过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都要像这样牵着手。”说着江焕拿出一张素笺，上面有薛问荆最喜欢的佛手香，“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出我的心意，所以写了好几天，还望你不要嫌弃我言语笨拙。”
薛问荆展开一看，是一封情书。薛问荆对话本戏文里那些才子佳人传书之行径一直了无羡意，在她看来，甜言蜜语哪有行动实在？可如今把江焕增她的情书拿在手中，她只觉得一阵温暖而略带痒意的喜悦将她包裹。江焕心思细腻而言语直接，看得她双颊微微发红，只觉马车里怎么这么热，轻声道：“都成婚了还写这个做什么？”
“情书重在一个情字，只要有情为何不可写？”江焕眉眼间流淌着明亮的笑意，“更何况我至今最得意的事便是求娶夫人，别人有的，夫人怎么能没有？”
薛问荆垂眸浅笑，江焕看着她的笑颜忍不住也弯起唇角。马车外阳光明媚，民居低垂的屋檐下有燕子筑巢，轻巧的鸟儿在低空划过，孩童们在大街小巷嬉戏打闹，不知哪家传出的琴声悠扬，夹杂在市井喧嚣里，如将繁华街景绘入画境。
此光正好，彼路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