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再回宫中

十日的颠沛流离，终于在辰时到达了京城城门外。
看着熟悉的城楼，慕向瑜将指尖镶嵌在皮肉之中，才勉强让她在这喧哗迷眩的现象中，苏醒过来。
而城楼下，斑驳的光亮撒在他的身上，他的眉眼依旧惊艳众生。
看着她下马车，宁子然挂着笑意向他走来。
她微微晃动，趁着光亮看清了他的模样。
慕向瑜笑意：“许久未见，子然哥哥一切可好？”
宁子然依旧温和淡如：“一切都好。”
宁风桦见此他们二人一丝隔阂都没有，心中不免不快。
“你怎么来了？”他对着宁子然问道。
宁子然带着微微笑意：“奉陛下旨意，来接公主回宫。”
宁风桦似乎洞察到了一切，既然有宁子然相送，自然不必害怕她遇上一些麻烦。
宁风桦轻轻点头。
刚入裕华苑的时候，便在入口处，遇到了太后。
太后头上带着数金的珠玉，脸上也是红艳的唇色，依旧是一副高贵傲慢的神态，只是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细细斑纹。
“参见太后。”宁子然恭敬行礼。
慕向瑜未开口，也不愿跪下。
太后瞥了一眼慕向瑜。
慕向瑜也丝毫不退缩的与她对视。
她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仇恨，只是依旧眼神中带着对太后的憎恶，是她无论无何也掩饰不了血海深仇。
是她的幕后指使，害死了师父，害了南国，也是她当初....害死了阿娘....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必定会在她身上讨回来。
这也是她来到京城的理由。
太后也看出了她眼中的恨，只是轻蔑的一笑，似乎是在笑话她：你拿什么跟我斗？
很快，裕华苑的太监冲冲赶来：“请向瑜公主尽快面见陛下。”
或许是太监的从中调和，太后冷冷开口：“起来吧....”
宁子然立刻开口：“那臣带着公主先退下了。”
他说的有些慌忙，而步伐也加快了。
慕向瑜倔强的依旧注视着太后，直到走远了，她的恨意依旧不愿释怀。
宁子然扯着她的衣袖告诫：“我知道你入京城是为了报仇，可是你若是这番模样，你怎么可能敌得过她？”
慕向瑜倔强反问：“那我应该如何做？”
宁子然看着她的眼眸，他将声音拉的极低，微动唇畔：“克制，隐忍。”
克制....
隐忍....
是啊，太后是何等人物。就算是她多恨，又能怎么样？
若非有敌得过她的能力，不能一招将她击毙，便是失去能将她打败的机会....
此时的她，什么都不是...
在这皇城中，她必须忍。
也只能忍。
裕华苑中，一片桃林中，屏风挡住一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在其间作画。
慕向瑜远远的看着他。
“陛下有令，只允许向瑜公主一人前往。”
太监阻止了想要一同前往的宁子然。
她摘下面纱，走进这片虚拟且迷幻的桃园中。
中原本就种不了桃花，而这片桃林却截然不同，她尝试的用手触摸，却意外发现花上几乎都被抹上了桐油.....
桐油是一种植物上的油，能让这所有东西不腐不朽....
身边似乎有鸟啼与鱼跃的声音，以及笔尖与纸墨的摩擦声.....
她看着那人的背影，以及他画中熟悉的女子的轮廓....
慕向瑜直言：“斯人已逝，哪怕陛下再难以忘怀，也终该放下的。”
“就像这片桃林，即使再逼真，也不过是一片早该逝去的落红。”
隔着屏风，她清晰的看到陛下的手，微微颤动。
他动着唇畔：“你来看看，朕画的像不像她....”
慕向瑜拨开屏风，走到了他的跟前。
时隔多年再见到皇帝陛下，他的眼眶多了许多的皱纹，就连发丝都已经染白。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阴沉腹黑的皇帝，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年至暮年的老人，用着可怜的眼神抬头，一直询问着：“你快看，朕画的究竟像不像她？”
“像。”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他满意的一笑：“朕就知道....朕还没忘记她....”
他含着泪笑着抬头看着她。
一时之间，他竟然看的有些错乱，似乎是透过她又看着谁.....
慕向瑜往后一退，有些冷漠的开口：“陛下....我是慕向瑜。”
陛下苦涩一笑：“朕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