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肉体相拥，灵魂相背（5）

宋雪无虽算不上阅人无数，但好歹也有多年的工作经验。
那个孩子估计也不在受害者的近两年来的人生规划内，纵使没有顾雯跳出来闹那么一通，去与留还是在她的一念之间。生活中许多不可抗力都会给她施压，选择放弃的可能性远大于坚守。
顾雯犯了错，是该接受惩罚，付出应有的代价。眼下宋雪无更担心青山的情况。她本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好好跟受害者谈一谈。但她心中的不安像湖面的涟漪，越扩越大，致使她只想尽快了结此事，将顾雯从警察局带出来。
垫付完医药费，留下了联系方式，立马转身去警察局。
世事无常，灾难比预感来得更快。
在医院大门口，与顾与尘碰了个正着。顾老爷子被人从救护车上抬下来，一起下来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直觉告诉宋雪无，那个人就是顾与尘的母亲元岫。
宋雪无曾设想过无数见面时的场景，但没想到是那个样子。她看了宋雪无一眼，随后跟着医护人员走了进去。顾与尘也看了宋雪无一眼，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快步跟了上去。
一时间，只剩宋雪无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左走还是往右走。就在她迟疑的时候，腹部突然传来一阵抽动，像一只健壮的小鸟随时舒展筋骨准备破壳而出。
宋雪无摸了摸已经高高凸起的腹部，腹中小鸟似是得到安抚一般慢慢又归于平静。扭头看向身后灯火通明的急诊楼，最终还是走向了停车场。
把顾雯从警察局带出来，她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路上，不管宋雪无问什么，都和在警察局一样拒绝沟通。
回到家，宋雪无问她饿不饿，顾雯却充耳不闻，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论饿不饿，宋雪无都煮了一碗面。送上去，敲不开门，只好又端着下楼。
下楼后，宋雪无在客厅坐了五分钟。随后又打开门出去，她还是不能一次就点火成功，脑子很空，只能像个机器人一样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车窗被敲响，外面站着红着眼眶的顾雯。
“小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
顾雯的手扒着车窗，神色哀戚，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消逝的是一个生命，换作任何都会害怕和自责。再不可一世的人都不应该例外。
宋雪无强撑着精神，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回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剩下的我来处理。”
顾雯咬着唇点了点头，后视镜里留下一个单薄又无助的背影。
宋雪无一脚油门踩下去，她知道老爷子晕倒肯定和顾与尘有关。现在的顾与尘是什么样子的呢？不小心伤害了至亲之人的他，现在是自责还是悔恨，如果他想哭，该抱着谁呢？
宋雪无很后悔，也很着急，自己才是应该在站在他身边的哪个人。
凌晨的天空突然下起雨，车窗外橘色的路灯被水汽晕染开来。世界万物都像是被某种诅咒禁锢住，一个小时的车程，慢得好似一个世纪。